武德殿内。
夜色已深,李元吉正拥簇着姬妾准备入侵,收到太子宫那边的通传时愣了一下,“他不是被禁足了吗?”
太子亲兵微微弯腰:“太子殿下今日已解了禁足,只是此事尚未平息,没有声张。”
“既然如此,是该过去一趟。”李元吉放开旁边的美人,重新估量大哥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更衣。”
李元吉本来被李渊带着去仁智宫避暑,一同去的还有秦王,只有太子推脱没有过去,留下来谋划杨文干的事情。败露后,他也是特地跑到长安北边的仁智宫认错。
出了这么大事,李渊自然没有心情继续玩,提前回宫了。李元吉也是刚回来没几天,加上刻意避风头,他对昨夜里太子宫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前往东宫的路上便问了问。
“太子伤势如何?”
来请人的亲信不知道失忆的事情,“回殿下,太子殿下额上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乌发皆白,太医也没能诊治出病因。”
李元吉十分惊愕,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太子头发白了?”
“是。”亲信道:“太子殿下无心隐瞒,此事东宫皆知。”
李元吉不再询问,沉默地来到东宫,见到了徐蛰。
徐蛰已经打听清楚兄弟两个私下里如何相处,待李元吉行过礼,指了指旁边的坐塌,“不必多礼,坐吧。”
李元吉关心道:“兄长可有大碍?弟弟听说昨夜您已经面见父皇,父皇怎么说的?”
白头发算是不祥之兆吗?
一国之君不能身有残缺,也不能容貌有异。可是没有哪个皇帝能保证自己头发不白吧?
大兄的太子之位还能不能行啊?
他想的这些,徐蛰也都想过了,依照李渊的性格,都不是大问题。昨天已经在李渊这里过了明路,还顺带刷了一把他的好感度,日后再重新提起,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而且徐蛰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他虽然是太子,可也是个反派,注定是主角的垫脚石,还有公子羽那边等着救场,不可能留下来做皇帝。
“无事。”徐蛰眼中光芒流转,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拉长了语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父皇不曾在意,四郎不必多想。倒是尔朱焕和桥山公二人,竟然胆敢背叛孤。”
说到这两个人,李元吉也很气愤。
要不是他俩泄露消息,杨文干两千精兵来到长安,归太子所有,还用发愁再受到秦王威胁?
秦王手下有将有兵,真要发动政变,他们两个绝不是对手。政变总归是迫不得已之举,可谁都说不准哪一天秦王会走上了这条路,他们必须给自己谋条生路。
“陛下让李二郎剿灭杨文干,回来又是大功一件。”李元吉咬牙切齿,“早知今日,兄长还不如用我的计谋,派刺客去暗杀他,我还就不信了,他能时时刻刻防备着。”
徐蛰道:“元吉不要冲动,不要忘了他手下的兵,秦琼等人武艺高绝,刺客怕是无法近身。若是被生擒,供出你我,传到父皇那里去,又落下一筹。”
“落就落呗!连谋反之事都能轻轻揭过,有陛下疼宠,大兄究竟在怕什么?”
“怕李世民反!”徐蛰一拍桌子,拿出兄长的威严,“元吉你糊涂啊,若真要武斗,你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李元吉有恃无恐:“加上陛下呢?”
“不要忘了,他也是父皇的儿子。”
建国之前他们的矛盾就开始显现,李渊虽然心软,不肯处置李世民,但也没有给过他偏爱。如果李世民真的起兵,李渊难道会袖手旁观?
李元吉嗤笑一声,不以为意,“若我为太子,绝不像你一般优柔寡断。”
徐蛰冷下脸:“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李元吉也意识到说错了话,连忙下榻,跪在徐蛰面前,“小弟一时失言,兄长最了解我的性情,还请勿怪。我只是看不过去李世民四处征讨,强立战功。明明您才是太子!”
徐蛰定定地看着他:“你也算是孤看着长大的,你的性子,怕是没人比孤更了解。”
李建成的年纪比李元吉大十四岁,李元吉是个藏不住事的,心里想什么,他岂能不知晓?只是不想疏远唯一亲近的兄弟罢了。
“兄长……”李元吉被他看得心慌了一下。
徐蛰道:“你年轻气盛,孤不会怪罪。玄霸早逝,其余弟弟和孤并不亲近,孤与二郎已形同陌路,不想同你再生嫌隙。”
“是,多谢兄长宽容,元吉日后与兄长同心,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不管李元吉是真这么想的,还是嘴上说说,这件事情就这样揭过。
徐蛰道:“孤身为太子,不可轻动,若想与二郎挣功劳,唯有你去做。”
“请兄长吩咐。”
“突厥未平,正是大好时机。孤会恳求父皇,让你去豳州,你最善作战,只是不可骄傲自满嫉贤妒能,挑选几个能用的将才回来,也收敛你的性情,不要纵容士兵抢掠,笼络军心。”
李元吉眼前一亮,“弟弟一定全力而为,绝不辜负兄长厚望!”
徐蛰不太相信出了长安他还能这么想,以前出去打猎,他都恨不得把几亩庄稼踩踏完,伤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但是除了李元吉,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好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