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议事(1 / 2)贵妃裙下臣首页

翌日清晨裴济照例天不亮便起身,与父亲一同骑马出府,参加朝会。

除休沐日外,宫中有常朝只有一定品级的中央官员才需参加其余则只参加大朝便可。

今日恰是大朝会天还未亮透时宫门外已站满了等着进去的朝臣们一见到裴家父子,纷纷让开条道拱手行礼。

裴济跟着父亲一一回礼,随即行到队伍最前端去了。

萧龄甫照例站在正中,面色看来有些不悦见裴琰过来略扯嘴角点了点头,便算致意。

裴琰敛着神色回礼,随即沉默地站到一旁。裴济立在后面,顺着萧龄甫的另一边看去,却见杜衡正与一年过不惑,模样清隽,身着紫袍的男子低声说着话。

此刻天色还有些暗他隔得远,看不真切待二人说完话,那男子缓步行到后边的队伍中时才看清那人是礼部尚书徐慵。

他垂下眼不再多看心中却闪过一抹异样。

徐慵在政事上素来庸碌,礼部尚书在六部之中又算是最不受重视的,平日与杜相接触并不多。

昨日母亲说过,向太后献策,将仓促定下公主婚事的矛头转向贵妃的便是徐贤妃。太后自不可能亲自动手,她如何将宫中的事传到外头去?必然要借着徐家的力。

她这样做,恐怕就有替她父亲在杜相面前谋得一席之地的意思。

朝中新旧两派之间,萧龄甫一手把持着许多新晋提拔的官员,又有萧淑妃的缘故在,自然不可能与徐家结交。徐贤妃清楚这一点,便利用后妃的身份,借着太后的力,攀附杜家的势力。

她倒是算得清楚。

裴济皱了皱眉,随即想起丽质。看来贤妃并非是冲着贵妃和钟家去的。

心底才有片刻松动,随即便听宫门洞开,侍卫与内侍们分列两边。

他遂收敛心神,满面肃穆地跟着众臣入宫朝参。

因今日是大朝,官员禀奏之事众多,一一商议定夺后,已过了一个多时辰。待大部分官员退下后,李景烨又照例招了二十余位大臣留下,再将方才未定妥的几项事宜的细节重新布置下。

一番忙碌后,已至晌午。

李景烨坐在座上揉着眉心,示意众人可散。宫中供宰相们理事的屋舍中,早已备好了热腾腾的饭食,萧龄甫当即起身,领着二十余位臣子离开。

裴济正跟着退出殿外,却听李景烨道:“子晦,你且留下,与朕一同用膳吧。”

他不由与父亲对视一眼,随即停下脚步,退到一旁,待朝臣们都出殿后,重回方才的座上。

坐了半日,李景烨已有些僵硬,趁着朝臣们已退去了,便站起身来,舒展四肢,唤了个内侍过来替他按揉肩背。

他看一眼同样坐了半日,却仍然腰背挺直的裴济,轻笑道:“朕近来觉得自己像是老了,才半日朝会,就已经累了。倒是子晦你,半点不见疲色。”

裴济道:“陛下正值壮年,怎么就老了?坐了半日,总会疲累,臣只是摔打惯了,军中纪律严明,再累也不能松懈半分。”

经一番按揉,李景烨好了许多,便将内侍挥退。

见何元士已命人送了饭食进来,正在外间摆着,他便伸手从御案上一叠奏疏间抽出一份递过,道:“你看看这个。”

朝臣之中,李景烨最信任的便算是裴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弟,往日也常在朝会后单独与他说些政事。

裴济不疑有他,双手接过,当即翻看起来。

这是卢龙节度使安义康送至中枢朝廷的奏疏,其中说近来突厥的新可汗阿史那多毕已将王廷整顿一心,这两个月里大肆养马练兵,恐怕年末就要领兵来犯,此番不同以往的小规模骚扰,请朝廷多做准备。

话里话外,仍是盼陛下能允他这个节度使除了统揽幽州兵权外,还能暂掌民、财大权,以便军民上下统一,从容迎敌。

李景烨道:“子晦,此事你有何看法?”

先前边将入朝时,安义康便屡提此事,当时几位宰相和兵部官员们各执己见,他这个皇帝也颇多顾虑,一旦在幽州开了由节度使独揽大权的先例,只怕别处也难压制,于是直到安义康离京,也未最终定夺。

而如今,幽州更多了六郎李景辉在,他更不可能轻易放权。可眼看突厥人当真要挥刀来袭,边境也实在需要应对之策。

裴济将手中奏疏合上,重新放回御案上,斟酌着拱手道:“臣以为军情刻不容缓,若教突厥人知晓,恐怕更会趁虚而入。”他顿了顿,又转话锋道,“然陛下统揽全国,不能只看一处,若不愿开先例,可再从中央拣拔一人前去,行临时监察之权。”

李景烨沉吟片刻,手指微屈,轻叩桌案,道:“此法倒也可行。不过,朕以为,不妨暂不动幽州,令河东军一同备战,若有大战,便即命河东军共同迎敌。”

河东节与卢龙节相邻,本都是为防御突而置。此法并非不可,只是异地作战,易留下空虚之处,给敌人可趁之机,于河东军而言,也添了不少负担。

裴济微微蹙眉,正想着如何谏言,又听李景烨道:“朕记得你在羽林卫已一年有余了吧?”

他一愣,不知为何忽然说起此事,只点头称是。

李景烨起身领着他往外间的饭食处去:“做了一年多的羽林卫大将军,这样的资历也足够了。正好你父亲如今还遥领着河东节度使,到时若果真要用河东军,便由你亲自去吧。如能立功,到时你便能替你父亲领河东节度,朕也好将你往别的位置上调了。”

裴济一顿,随即明白皇帝根本不是要与他商议此事,而是心中早有盘算。他心中再不赞同,此刻也不能再劝,只好拱手道:“多谢陛下厚爱,臣定不负使命。”

领兵上阵本是他毫不畏惧,甚至求之不得的事,可这样的安排下,他心有忧虑,只得到时加倍谨慎。

议完正事,二人到食案边坐下,边饮食,边说起些宗室间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