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归府(1 / 2)贵妃裙下臣首页

车厢里只姊妹二人兰英拉着丽质仔细地端详一番,这才慢慢确信她并非安慰自己,随即放松下来。

想起方才消息传来时,叔父一家惊讶又恐慌地神色她不禁轻笑一声:“三娘你可没瞧见叔父与叔母方才的脸色瞧得我实在解气!”

说着她又有些担忧:“你能回来于我自然是好事,我再欢喜不过可陛下那边,会不会降罪于你?”

丽质也敛下神色,仔细想了想李景烨的反应。

她并不担心李景烨会突然责难她。

他亲手将她从亲弟弟手中抢来又不顾大臣们的强烈反对封她做了贵妃。如今的她,除了是个寻常的嫔妃外,更关乎他身为皇帝的颜面。

他从来最重体面,不愿让自己明君的形象染上污点,明明厌恶老臣们,却为了自己的颜面,连政见相左时反驳的话也不愿直说,而要借着萧龄甫等人的低劣手段暗中表明态度让老臣们主动退让。

他当初废了那样多耐心才将她带进后宫,令臣子们不敢再当面提及此事如今又怎么会打自己的脸?

他才不会承认是自己当初做错了。

就连将她遣回娘家用的也是那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她在乎的是他今日反常的态度与反应。

从前的李景烨虽也多疑敏感,却也会按捺情绪,隐忍不发,不像今日这般冲动脆弱。

他似乎十分害怕贤妃同她说了什么。

那模样,倒有些像她在梦境中见过的,一年后的李景烨。

那时的他,与老臣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与太后、公主、其他宗室间也越来越疏远,整个人逐渐陷入猜忌与惶恐中,又因思虑过重,身子亏空,终日惶惶不安。

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已悄悄提前了。

大约就是因为贤妃的事。

一时间,她既隐隐期待往后,又不由担忧。

若能早点摆脱这一切自然再好不过,只盼中间莫再出别的岔子。

她捏捏兰英的指尖,笑着安慰:“不会,不是什么大事,阿秭不必担忧。快说说近来在家中的事吧,叔母可有再为难阿秭?”

“她自然是不敢的。”兰英不以为意地扬首,“从前我就不让她讨着好,如今有你在,她更没这胆子了。况且,近来她为了堂兄的事,憋了满肚子的气,根本没心思管我。”

丽质挑眉:“堂兄又做了什么混事?”

“他还是从前那样,日日到平康坊流连不归,如今自以为做了驸马都尉,更荒唐了。”兰英掩唇笑了声,眼眸中满是鄙夷,“是与公主。”

她凑到丽质耳边,压低声音:“公主才没了孩子不久,叔母心痛难当,一心想要堂兄多往公主府去,盼他与公主同房,能再怀上一胎,可每次过去,都被原样不动地遣回来,连公主寝居的门槛都进不去。

“叔母心中着急,生怕钟家绝后,便忙着想替堂兄纳妾,哪知公主别的不管,一听闻此事,立即便命随行的女官过来,将叔母与堂兄一番训诫,严令其不准纳妾。这两日,叔母正为此气得不轻,可偏生又胆小怕事,不敢与公主闹,便盘算着要入宫见你,哪知你今日也回来了,她可得气坏了!”

丽质听罢,不由冷笑:“舞阳公主可从来不会忍气吞声,任人摆布,叔母既巴望着要做皇亲国戚,自然也要受着这气。”

那一家人一向好高骛远,一心盼着攀附权贵,从此平步青云,遇上李令月,也算遇上对手了。

“可不是!他们总想占尽所有好事。”兰英下意识隔着衣裙抚了抚自己的腿,“当日堂兄娶公主时,叔母还曾妄想日后钟家能像裴家一般显赫。可她也不瞧瞧,舞阳公主不是寿昌大长公主,堂兄更没有裴相公那样的人品与才能,当真是痴心妄想。”

二人说了一会儿话,马车便已到了秦国公府外。

钟家人得了宫中的消息,此刻正都站在门边等着,见车近了,忙出来相迎。

丽质先步下车去,又转身扶住兰英,让她小心踩着杌子下来时能轻松些。

迎面的宽阔街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与辘辘行车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与秦国公府一墙之隔的公主府中,李令月的马车正由众多宫人、侍卫簇拥着,委蛇而来,经过秦国公府门外时,半点不曾停留。

钟家人的脸色顿时都一僵,眼睁睁望着那一队人走远。杨夫人忍不住啐了一口,低低骂了声“不守妇德”。

丽质听在耳中,不由蹙眉。

兰英在她耳边轻声解释:“公主自流产后,便常往大慈恩寺去,说是礼佛,可不知哪来的风言风语,都道她与慧显大师的那位扶桑弟子宣光关系匪浅,恐有私情。”

丽质想了想,的确忆起年关前,李景烨曾将慧显从大慈恩寺中延请入大明宫明德寺为太后祈福诵经,那时李令月才流产,也仍撑着虚弱的身子留在宫中,守着太后。

那时候,也依稀听闻李令月每日必往明德寺中亲自跪地诵经。

可即便是真的,杨夫人的话也教人不悦。

丽质冷冷瞥过去,面无表情道:“堂兄都日日流连平康坊听曲狎妓,怎公主就要被叔母这般指责?”

杨夫人一噎,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想开口反驳,眼角瞄到她身后跟着的宫人、女官与侍卫,只好悻悻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