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放肆(1 / 2)五岁暴君饲养指南首页

入夜临近宵禁,空荡荡的街头只有敲梆子的声音远远传来。细雨不绝,鼓点般拍打在低垂的芭蕉叶上。

医馆内微弱的烛火刚刚吹灭屋里的癞头大夫还没来得及躺下咔嚓一声巨响,门板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只见门口立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细雨飘飘,打湿在他清隽的面容上唯有黑暗中的那双眼,幽深不见底无端端让那癞头大夫打了个摆子。

那大夫看不真切心下又惊又怕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嘴:“阁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门口的人没有回话,抬脚便走了进来沉稳的脚步声在夜里分外清晰黑色衣摆被风吹得翻飞略显凌乱的碎发勾缠在夜幕里。

浓重的血腥味传来那大夫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吓得滚下了榻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连喊疼的功夫都没有。

他正要求饶一抬眼就见得那人走到了他面前,借着朦胧的月色,那大夫才看清他怀里还抱了个女子,苍白的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满头青丝如瀑,整个人都埋在他怀里,那股子血腥味就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他只怕这是被谋了性命的人,急忙喊着:“郎君饶命,饶命,小的行医数十载,那可是从未行过伤天害理之事,还请郎君莫伤我性命。”

他说着,急忙跪下就要磕头。

见那大夫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萧则沉了沉眸光,目光落在怀里气息奄奄的洛明蓁身上,还是将她放在了旁边的卧榻上。

见萧则没对他做什么,那大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忍住下意识地抬眼瞧了瞧榻上的洛明蓁。像是腹部被刺穿了,伤口被人简单地处理过,可鲜血还是很快就渗透了衣衫。

出于医者的本能,那大夫虽然心下害怕,还是大着胆子道:“郎君,这姑娘这伤得不轻啊,怕是”

他刚开了个头,明显感觉到了萧则身上散出的威压后,就立马闭嘴了。

萧则半垂着眼帘,水珠子顺着他的发尾不断滴下,胸前的衣襟染上了大片大片的鲜血,左脸上暗红色的花纹时隐时现。

他瞧着榻上的洛明蓁,夜色淹没了他的神情,唯有阴冷的声音响起:“救活她,或者把你的命留下。”

那大夫只觉得背后起了一排疹子,忙道:“我救,我救!”

他勉强扶着墙站了起来,两条细腿还在打着颤,使劲儿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他摸黑往旁边挪着,抖着手把桌案上的油灯点亮了。

微弱的烛火亮起,垂在地上的黑色衣摆还在淌着血水。那大夫又咽了咽口水,低头往前走着,到了榻边,弯着腰,害怕地瞧了萧则一眼,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搭上了洛明蓁的手腕。

觉察到落在自己背后那道冷冷的目光,那大夫只觉得如芒在背,只敢用几根手指碰上去。他闭上了眼睛,随着时间的推移,眉头越皱越紧。

他收回手,擦了擦冷汗,取了几根银针刺入了洛明蓁的穴道,饶是在昏睡中,她还是疼得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她的伤势,那大夫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萧则,抖着嗓子道:“这位姑娘伤得有些重,小的已经给她施针缓解疼痛了,小的再去配些药,若是明日能醒过来,就就没什么大碍了。”

见着萧则冷下来的眼神,那大夫立马抬起头,摆了摆手,“一定能醒的,一定能的,小的现在就去拿药!”

他说着,一路扶着桌椅板凳就往药柜去了,埋头磨起了药粉。

萧则站在床榻旁,单手负在身后,脊背绷直出流畅的线条。阴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拂乱了烛火,让他的身形显得明灭不定。

榻上的洛明蓁还紧闭着眼,卷曲的睫毛颤抖着,唇瓣失了血色,面颊却烧红得厉害。因着大夫施过针,她倒是不像之前那般痛苦了。可腹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很快就洇湿了纱布。

“冷好冷”她张了张嘴,像是在梦呓,连下颚骨都在颤抖着,鬓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透湿了。

萧则也只是淡淡地斜了她一眼,并没有管她。阴沉沉的夜色里,只有捣药的声音接连响起。

直到她又喊了好几声“冷”,萧则才抬了抬眼皮,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他扯下了自己的外袍,看都没看便随手扔到了她身上。随即将目光别到一旁,透过半开的木窗瞧着被夜色笼罩的街头。

他失踪也快有月余了,现在皇城应该在那个人的手里。至于他这个皇帝,应当是被随便安了一个病重而暂时无法上朝的名头。

思及此,他勾了勾嘴角,整个人都埋在阴影里,唯有眼底阴冷的笑意显得有些瘆人。

这大昭的江山,他们想要,可以。不过他倒是想看看,哪怕他拱手相送,他们又能拿走多少。

细雨打湿着窗扉,翠绿的芭蕉叶被压弯,雨燕低飞,在屋檐下合拢了翅膀。

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辰,那大夫才将药粉磨好端了过来。他不敢看萧则,一直弯着腰。见萧则没有动作,他也放心了些,把药瓶往旁边一放,就准备解开洛明蓁的衣带给她上药了。

“敢碰她一下,我就砍了你的手。”

阴冷的声音响起,那大夫吓得手里的纱布都掉了下来。他抬起头,欲哭无泪地道:“这位郎君,小的这是给这位姑娘上药,这姑娘伤得太重了,拖不得,小的委实是没有旁的念头啊。”

他每说一句,额头的冷汗就多冒出来几滴。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榻上的姑娘是有什么闪失,他可得跟着一起赔命,哪里还顾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可一对上萧则冷若寒霜的眼神,他又不敢乱动了,咽了咽喉头,缩着身子,犹犹豫豫地将手里的纱布举了起来,试探着道:“要不,郎君您来?”

他的话音刚落,萧则的眼睫微不可见地颤了颤,他别过眼,垂在袖袍下的手握紧。

“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去找个女子回来给她上药。”

那大夫急得抓耳挠腮,这深更半夜的,都睡下了,他能去哪儿找人。可瞧着萧则冰冷的眼神,他毫不怀疑,他要是再晚一点,怕是真要脑袋搬家了。他咬了咬牙,急忙哆嗦着往后院跑过去。

不多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怒骂声。

“你这个死鬼玩意儿,大半夜的吵老娘睡觉,讨打啊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老娘脸上又要多几道褶子?”

“娘子,刚刚来了个受了刀伤的姑娘,这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敢给她上药啊,这只能让你去一趟了。哎哟疼疼疼,别揪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混着那大夫的哀嚎声。好一会儿,大堂的门帘才被掀开,捂着耳朵的大夫颤颤巍巍地进来了,眼角还挂着泪,抽抽噎噎的,活脱脱被欺负的小媳妇儿样儿。

而在他身后,一个膀大腰圆的妇人拧着眉头怒气冲冲地进来了。她喘着粗气,扭着腰就往床榻去了,路过萧则身旁时,下意识地瞟了一眼他的脸,一瞬间就僵直了目光。

她立马收了收圆滚滚的的肚子,扭捏地笑了几声:“这位郎君,您来看病啊?”

她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在触及萧则凌厉的眼神,立马低下头,尴尬地笑了笑,急忙就去给洛明蓁换药了。

那妇人正要去解开洛明蓁的衣带,萧则不着痕迹地转过身,冷冷地看向了角落里还捂着耳朵喊疼的大夫。

那大夫只感觉手臂上的疹子冒了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萧则压迫的眼神。他立马捂住眼睛,二话不说地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