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电话却是不停了,就那样一直响着。
吵的张春华有些烦躁,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月月也正在看着那电话。
想了想,只能强自平抑了情绪,拿起了电话。
“喂…”
月月在后排座位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张春华接听着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听着,张春华的脸色就有些发白了起来。
明明空调温度开的并没有那么低啊。
“…我…我马上过来…”
接听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似乎终于说完了情况。
张春华这头才有些磕碰的回了句,随即挂断了电话。
月月听的奇怪,刚才那句话里,怎么就听出来了些哽咽声。
…
“…医生,他的情况怎么样了…”
月月呆呆的透过玻璃墙看着里面躺在床上的那个身影。
听着张春华在一旁和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询问着情况。
明白了刚才在车上,张春华为什么会有那种表现。
原来是因为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
她的青衣哥哥。
“…钱不是问题,医生,请你一定要救他!…”
张春华有些呜咽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月月也是想做些什么的,只是头脑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像是变作了一块石头。
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这么呆呆傻傻的看着这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以前总觉得张春华只是占了年纪的便宜,若是她也已经成年,她对青衣哥哥多半是要更好些的。
在看着张春华强作镇静的一路稳当的开车来到这里,然后有条有理的找人,再到终于站在了这里。
没有半点失措。
明明听声音都已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了,做事却还是这么有条理。
比自己要强太多了。
如果只有自己在这里,除了哭,怕是什么都做不了吧。
“…医生,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
那边张春华似乎还在争取着些什么。
走廊里突然过来了些人,脚步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下,没办法忽视。
月月没有回头去看,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病房里的人。
她见过那人笑的时候很多,却没见过那人这般没有生气的模样。
她甚至都会幻想,眼前的这一切会不会都只是一个梦。
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
“…您好,我们是这机关的…华先生这是工作中受伤,我们会…所以希望作为华先生家属的您能够理解…”
那些人似乎和张春华搭上了话,话里的一些地方刻意放低了声音,像是生怕别人听见了一样。
明明她也在这里,却没有人过来问问她的意见。
想了想,自己这是太过胡搅蛮缠了。
真说起来,自己和青衣哥哥算是什么关系呢?
熟人?
这种时候,那些人没有过来问一个病人“熟人”的意见,也很正常吧。
“…病人的情况紧急,如果要转院的话…”
“…考虑到可能造成的感染,所以不能让您近距离接触病人,希望您可以理解…”
那些人和医生似乎也取得了共识。
刚才张春华提出的想进去看看的想法,就这么无疾而终。
“没事…我理解…我都理解…”
张春华没有影响对方的工作,表示了配合。
只是月月听着那声音里面,怎么有些比她都还要脆弱的意味。
事情似乎就这么商定了。
和她没有任何联系。
月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些人进去带走了她的青衣哥哥。
连去向都没有告诉她一声。
就像是青衣哥哥是个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一样。
人们来了,又离开。
走廊里空旷了下来。
那些人走了,医生走了,连青衣哥哥也走了。
只剩下她和张春华两人。
“月月…我先带你回去吧,一会儿我把钥匙给你一把,这段时间我可能不能陪着你玩了…”
和那些人打完了交道。
张春华也没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在这里。
月月终于回过了头。
那间病房里,没有了她的青衣哥哥,她可以不用再继续看下去了。
就算是再怎么看,这个事实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这一点,月月想了这么久,终于是想明白了。
看着张春华脸上强打着精神,月月才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了一块。
凉飕飕地,生疼。
之前她还在奇怪,明明是应该感觉到多么伤心的时候,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坚强了。
如今在张春华那双闪动着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才猛的发现,原来是自己的感觉都变迟钝了。
“春华姐…”
开口只说了几个字,眼泪就跟决堤似的落了下去。
划过脸上,热热的,痒痒的。
而在泪水划过之后,就变作了凉凉的,疼疼的。
疼进了心里。
泪水模糊了视线,所以月月已经看不太清。
看不清对面张春华眼中闪动的那些,到底是忍住没有落下的泪水,还是灯光印射留下的影子。
…
“郑先生,已经安排妥当,那边没出什么岔子。”
听着这人的汇报,郑建有些意兴阑珊。
随意的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打发了这人。
他自己做的计划,又怎么可能会出现问题。
何况…
真正的开始着手之后,他才发现,华青衣的人际关系实在是窄的可怜。
这种程度的事情,对于他来说,甚至连挑战都算不上。
“这个时候,那边答应我的事情,应该也开始了吧…”
比起那些事情,记挂在他心里的事情是另外一件。
作为让华青衣“消失”的报酬,那边答应了他治疗夏月白的要求。
而在刚才,他也已经收到了确切的回复。
药已经送过去了。
吃与不吃,就在夏月白了。
是什么药,郑建不清楚,对方也没说。
但是既然这么肯定,又有老爷子的先例,郑建多少还是有些信心的。
只是,夏月白会不会吃那药。
他就实在是不能预测了。
明明所有的事情在他手里,都能够井井有条的运作,如他设定好的一般走向他想要的结果。
但是一旦和那个女人有了联系,他便看不穿了。
“不愧是我喜欢的女人哎!就连吃不吃药这种小事,我都猜不到,真是有魅力!”
这句有些反讽的意思。
在他口中说来,那意味倒是淡了许多。
“…”
一句话说完,便是沉默。
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又喃喃一般的多补上了一句。
“要是…要是吃了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