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一边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一边大步往烧烤店外走。
三人一脸懵逼地追出去:“疏哥你干什么去?”
裴疏脚步不停:“你们有人开车来吗?”
“没啊,都要喝酒……”
电话没人接,裴疏又打了周婶的,关机,心脏瞬间往下沉。
大步走到马路边,正好有辆出租车开过来,他招手停下,上车后快速报了地址。
司机点头:“好嘞。”
裴疏两手把头发使劲往后捋,深呼吸让自己冷静:“师傅,麻烦您开快点,我家里有急事。”
司机打方向盘掉头,“恐怕不得行哦,限速……”
裴疏紧紧握着手机,感觉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跳:“我媳妇在家里快生了,我得马上赶回去!”
“打120噻。”
“打了,他身体不方便,没人开门。”
“哎哟你不早点嗦!人命关天嘞事情!”司机一听,立马也急了,一脚油门,车几乎是蹦出去的,还没忘记数落:“我嗦你是啷个当男人嘞?媳妇儿要生咯还不在家!”
裴疏没答话,再次拨郁唐的电话,嘟嘟嘟的长音里,他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烤,时间每多一秒,就多一分煎熬。
接电话啊!你快接电话!
司机不断扭头看他,忍了又忍,安慰道:“你别着急啊,今天运气好,这条路一点都不堵,很快就能到的,你要当爸爸了。”
裴疏心说我脸上的情绪有那么明显吗?我明明很冷静。
旋即垂眸,从反光的手机屏幕里看到了自己,表情阴郁,嘴唇紧抿,眉心扭成了一个“川”。
他给郁唐打,给周婶打,一个不接,一个关机,回应他的永远是那个机械的女音:Sorry,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
出租车拐过一个街角,来到十字路口,遇上了红灯。
天早就黑了,加上天气不好,整片天空都黑沉沉的,一点零碎星光都没有。黑夜是罪恶的温床,邪恶的巨兽隐在黑色幕布后,睁着只猩红的眼窥视他。
司机宽慰道:“不着急啊,拐过这条街就到了。”
裴疏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紧紧地盯着那盏红灯,心跳越来越剧烈,快点,快一点!
忽的,手机狂震起来,他一激灵,可低头一看,是洋子打过来的。
“喂。”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沙哑。
洋子在电话那头快急疯了,劈头盖脸地说:“我终于打通你电话了!疏哥,你怎么了?”
裴疏把事情简要地跟他说了,丁洋先是静默,接着“卧槽”一声。
“疏哥,我怎么给忘了呢!郁家那小子也是残疾啊!”
“你别着急,兴许是没听到电话,要么就是手机没电了。”
“要不我跟局里……”丁洋说到一半卡壳,爆了句粗:“这种没确定的情况也出不了警啊,而且还不一定有你快!”
裴疏已经冷静下来了,声音很稳:“洋子你听我说,我快到了,你先回局里,有事我第一时间跟你联系。”
“好,疏哥你千万注意安全。”
出租车司机很给力,路程时间比以往缩了近一半,司机一脚刹车踩下去,还没停稳,副驾的人就已经弹射出去了,风送来一句话:“多谢。”
这么快?司机师傅一瞪眼睛,转头一看,座位上躺着五张红彤彤的人民币。
裴疏用了最快的速度奔跑,以至于保安差点以为他是贼,可跟着追了几步就被他远远甩在后面。
他大步跑上楼,第一次庆幸住二楼的好处,打开门后,瞳孔一缩。
一双陌生的男鞋放在玄关,客厅电视开得很大声,凌乱的衣物随意扔在沙发上,却看不见人。
一个让他恐惧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闯进脑海……
冷静,要冷静。
对,房间!
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郁唐房间,一把推开门。
郁唐穿着白色的卫衣,闻声转头,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狼狈,一脸莫名其妙。
呼——
裴疏那口屏住的气终于呼了出来,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小少爷把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一合,皱起眉毛:“你搞什么?”
裴疏平复了呼吸,松开搭在门把上的手,拖着酸软的腿一步步迈过去,可能是心跳得太快,又可能是剧烈运动麻痹了他的大脑,以至于影响了思考能力,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
“你没事……”
天知道他刚才有多怕,半年前经受过的惨剧不能再重演了……
怀里的人挣扎两下,挣不开,嫌弃地往后仰头,嘴上还不饶人:“你是喝酒喝傻了?说什么醉话。”
裴疏抱了一会儿,唐少爷身上软软的,味道清新好闻,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他本身自带的味道。
就是瘦得让人有点心疼。
“松手!臭死了!”唐少爷不耐烦了。
裴疏放开他,垂着眸,一手扶住额头,情不自禁地想笑。
我是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你今天喝假酒了?”唐少爷偏头看他,眉头紧拧,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要撒酒疯的话一边去,我没空搭理你。”
“我没醉。”裴疏缓了缓,恢复正常:“周婶呢?”
郁唐朝公用卫生间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裴疏凝神,这才隐隐听见有谈话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他循着声音过去,一个蓝色工作服的人站在椅子上,正在修热水器,而周婶帮他扶着椅子,免得地滑摔倒。
“周婶。”裴疏喊了声,走到她身边,扶住椅子另一侧:“我帮你”
周婶温和地笑:“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多玩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