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粥面结了层透明的薄皮，显然还未动过。

她看看右边，自己刚刚吃完还残留着小米粒的空碗安静的躺在自己手边。

她又去看弗雷诺，他的粥还剩一半，也老实地呆在他前面。

她再去看艾亦沉。

他还在听电话，前面的盘子依然干净，只是本在他前面的那一份小米海参确实不见了。

顾深讶异。

这是给她的？

他不吃吗？

顾深本想确认一下他还吃不吃，可他一直接听电话看都不看她一眼。而这边顾深还得注意听那两位说了什么，得随时传声。

纠结了两秒钟后，顾深坦然地拿起勺子。

他这么挑食，也许不爱吃小米海参。

艾亦沉接完电话，见顾深的另一碗小米海参也喝完了。

两个空碗被她摞了起来。

他早就发现每当顾深夹起一块肉，路娆的话就适时地响起。

顾深是翻译，这是她的工作。

路娆是吃准他不能干预。

艾亦沉心中冷笑。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肥厚的辣子鸡放进顾深碗里。

顾深正在把弗雷诺的话翻给路娆听，冷不丁发现碗里多了一块肉。她先是一愣，再是讶异地扭头看向艾亦沉，然后就忘了嘴里正要翻译的后半句。

对面路娆的目光果然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嗖嗖射了过来。

顾深：“……”

她不是故意忘的呀！

这也不能怪她啊，要怪只能怪艾亦沉突然打断她思路。

可她确实忘了后半句是啥了。正当她百口莫辩，打算胡乱翻一下糊弄过去的的时候，艾亦沉开口了。

一连串的英文，是对弗雷诺说的。

又来了！

又开始拽英文了！

这里是中国，你总装什么洋鬼子！

顾深一通腹诽。

不过这次，她到是听了个大概，大意是问弗雷诺来中国多久，还有什么其它活动安排之类的。

弗雷诺皱着眉头。

顾深也皱着眉头。

是该提醒艾亦沉别再卖弄英文，还是凑合着转译给弗雷诺听呢？

正在顾深犹豫的时候，弗雷诺开口了。

一口流利的伦敦腔。

顾深顿时惊呆了，怔愣当场。

这次，她是一句都没听懂。

然后……

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路娆也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加入了话题。

仿佛晴天的一声炸雷。

顾深震惊了。

什么情况！

这都他喵的什么诡异饭局！

就在一秒钟以前，她还以为自己是一个有用的翻译。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在这个饭局里，她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嘲讽对象？

三个人流利的用英语交流，像是一出精英阶层的高端美剧。她则像个聋哑人，默默地看他们表演，傻愣愣地什么都听不懂，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高傲自大的人都喜欢炫耀、挑衅或者示威，而所有这些都需要一个对象。

她就是那个对象。

承受他们的炫耀、衬托他们的高端，这大概就是她在这个饭局里的意义了。

碗里那块炸得焦嫩的肥鸡肉，似乎……终于可以畅快无阻地享用了。

可已经没了胃口。

她一动不动，半晌后，站起身来，出了门去。

艾亦沉特意和弗雷特用英语交流，让顾深可以有时间吃饭。可是顾深看了那块肌肉半晌，说了句抱歉，就出去了。

艾亦沉以为她是去厕所，可是顾深却一直没回来。

他起身去找，但是没找到。

再回来的时候，路娆正陪着弗雷诺准备离开。艾亦沉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路娆望着艾亦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陪着弗雷诺离开了。

里面服务员在收拾餐桌，艾亦沉在包厢门口等了一会，还不见顾深回来，也准备离开。

一个服务员追过来，“先生，是您的东西吗？”

是一个录音笔。

艾亦沉接过来，“谢谢！”

他电话给顾深，没接。

算了，等晚上回家再给她吧。

签约仪式顺利结束，下午不需要艾亦沉出席。他本可以和其它嘉宾一样在这里住一天再走，但不喜欢住酒店，于是等伊镇收拾好后，两个人便返程了。

下午到家后，艾亦沉洗了个澡就睡了，一直庄雅淑喊他吃饭。他才拿了礼物到到对面去。

顾家人都在，除了顾深。

他拿出礼物来，每个人都很高兴，特别是庄雅淑。

虽然淑阿姨一直在数落他乱花钱，但艾亦沉看得出来，庄雅淑是真得很喜欢。不过一件真丝睡裙，可以让人开心得合不拢嘴，他也觉得很开心。

可是，顾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