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最后没反驳什么,默默的又进房间把我甚至还没开封的袋子拎出来……然后又乖乖的被赵哲送回去。赵哲一路上都在沉默,只是时而哀伤的看着我,当我转头看他的时候又露出个白痴的笑,弄得我浑身发麻。只是还是很巧的,刚走到校门口,就又看到马小路的影子,马小路发呆似得往前走,然后碰得一声撞在树上,抬手揉揉脑袋,绕过树又往前走,我挡在马小路前面,然后伸出手臂阻挡他继续往前:“哟,马小路,这是怎么的,新出的自残方法?” 马小路呆滞的眼神一下子变成见到骨头的狗狗,偷到灯油的耗子,闪亮的射到我身上。我拍开他:“怎么几个小时没见,你就发明了撞树这么低智商的自杀方式了。” 马小路又绽开精神病人般的笑脸:“就算低智商,那也是专利,别人想发明还发明不来呢。” 我看着他好笑:“那你在这就发明这专利了?别个没干?” “没,哪那么多事啊。” “准备去哪啊?” “没……就出来走走……嗯,你怎么在这?” 想到我之所以在这的理由,我有点不好意思,立在边上看了我俩半天的赵斌总算开口说话,沉痛说:“我把她送回来了,不敢让她再呆在我那了啊,别说,去了几个小时,我就又跑了一趟医院,要是时间再久点,我是不是就是医院的长期住户了?” 马小路听着疑惑,于是问他:“你们干什么了?” 赵斌继续沉痛:“就看了部电影。” 马小路扭曲了:“你不会坐她边上了吧。” “啊。”赵斌挑着眉头看我:“谁知道她这么大杀伤力啊。” 马小路拍拍他,哈哈大笑着问:“你们看的什么啊。” “鬼片。” 马小路又开始笑,然后安慰“可以了,幸好你没看推理片,要不然她能见到一个人就说一个人是凶手,一路凶手到底!告诉你,刘思捷看电影从来都是危险的,她只有一个时候不危险。” 赵斌凑他边上:“什么时候?” “玩二百五的单机游戏的时候……哈哈,啊。”我一把踢开马小路:“去死!”觉得自己整张脸连着耳朵尖都发热。 赵斌玩味的看着我们,下一刻,目光却变得有点哀伤:“马小路,我把她送到这了啊,我就不进去了,为了我的手着想,我准备离她远点。” 马小路笑着点头。我却只有看着两个人干瞪眼睛的份。赵斌又开始乐呵:“思婕,虽然你把我搞得很惨,不过你还是我中意的美女,怎么样,要不要做我女友?” 我有些无奈:“嗯,成啊,等太阳西边出来的。” 赵斌开始委屈:“哎哎,不带这么绝情的,这样,如果你以后没找到中意的,别忘了联系我啊。”那语气听着就有点认真。我怔愣了下,缓缓点头:“好”。赵斌笑了下,又来揉我的脑袋。转身走了。 其实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脑袋,总又一种被那双手束缚住的错觉,但是赵斌的手很温暖,我被束缚着,但还是有点贪恋那上面的温度。看着他走了,又觉得很愧疚,他来这玩的这一趟,似乎因为我而变得很惨。我还在望着赵斌的背影就觉得脑袋上一沉,马小路一手按在我脑袋上,然后把脸对向我,口气有点硬:“还舍不得啊?” 我切了一声,把他手拿下来:“走了。” 马小路跟在我后面,慢慢磨蹭,我回头催他,马小路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思婕,我还没吃早饭和午饭。” “那怎么不去?” “没钱。” “不是把卡给你了么?” “密码忘了。” “那怎么不给我电话,或者找何夕都行啊。” 马小路点了点脑袋:“嗯,好像是哦。” 我抚额。 我陪马小路去吃饭,顺便把自己的午饭也解决了,马小路是真饿坏了,点了份最大份的炒饭,拿着勺子就好几顿没吃的猪一样的往嘴里塞。我戳着自己那份面条,突然就想起他生日。“马小路,你生日想要什么?” 马小路拿着勺子填鸭的手顿了下,看着我吐出个不怎么清晰的音儿:“要什么就给什么?” 我寻思马小路也要不了什么太有建设性的东西,就点点头:“嗯。” 马小路瞬间两眼放光:“思婕,礼物就不用了,在让我跟你蹭饭一个月吧!”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擦,真当我是没死成的雷锋叔叔,谁要帮助,我就鞠躬尽瘁!?马小路闪着星星的眼睛一点点暗淡下去,然后努力把自己缩小似得低头,扒饭。 我长长的吸了口气:“好吧。”出来混果然是要还的。 马小路说跟我混就好了,就不要礼物了。我寻思这么空手去给他过生日总有点不大地道,于是还是准备了份礼物。然后马小路的生日就这么晃悠悠的到了。几个人组织了个小聚会,也就我,何夕,苏立,顺带一个赵斌,和马小路这个主人公。在赵斌下住的旅店新开了个房,在那里给马小路庆祝。 马小路父母没离婚的时候,生日都是在家过的,一个大蛋糕,我跟何夕一人分一小块,剩下的马小路一个人捧着然后一勺一勺的吃的满嘴都是。他爸妈劝他,要给别人留一点,马小路都会苦了一张圆脸,凄惨兮兮的说一句:“今天我生日。”那苦逼的表情弄得谁都不忍心在跟他要。后来马小路父母离婚了,他的生日就在他姑妈家过,只是这时候马小路再也没抱着蛋糕,也学会自己拿着个小碟子切一块安静的吃。马小路姑妈在边上看着,就问他为什么,马小路圆圆的脸还是圆的,只是没了那股子苦逼表情,嘴角带笑的不说话。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劝他,把蛋糕留给别人一点。 唱了生日歌,许了愿,马小路呼一口气吹灭蜡烛,开玩笑的说祭奠自己即将逝去的青春,恭贺自己又老了一岁,离死又近了一步。我随手拿着礼物递给他,马小路先是因为收到我的礼物感到意外,然后眉毛就开始纠结:“思婕,你买的是围巾?” 我点点头,伸手去挖蛋糕:“是啊,黑色的,挺适合你。” 马小路两只手翻着围巾仔细查看:“为什么是围巾?” “商场打折啊,一折啊,不买白不买,于是就买了。”嗯,蛋糕味道不错。 马小路弱弱的回了句:“可现在还是夏天呢。” “冬天就可以用了么。” 马小路委屈的没声音了。赵斌同情的拍他。何夕伸出根手指头去捅蛋糕上的奶油,舔舔,觉得不错,然后又伸手指头去揩奶油,却没有吃,就盯着那手指头看,苏立在边上瞧见,柔声问她:“怎么了?” 何夕看看手指又看看苏立,再看看手指,看看苏立,然后伸手,把奶油抹在苏立脸上。苏立僵了。马小路一口水喷了出来,赵斌露出狐狸笑,然后看热闹,我僵在那里憋笑憋得有点内伤。苏立这个冰山似得人物,也就何夕能让他不管怎么坚固的外表都会破功。只是苏立下一刻就笑的更灿烂,这比苏立不笑的时候还恐怖,就见到苏立笑眯眯的拿着他那碟子没怎么吃的蛋糕,啪的一下扣在抱着肚子还在笑的浑身抽搐的马小路脸上。这回马小路僵了。我寻思着要赶紧躲起来,看着赵斌瞟我那不好意思的眼神,女人的第六感,留在这里多一秒,就多一秒的危险!于是当我听到敲门声,我特利落的站起来就跑,回头喊一句:“我去开门。”还仿佛听到身后遗憾的叹气声。 只是我开了门,我就尴尬了。门口上站的不是别人,是离开马小路十多年的,马小路的妈妈。 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我好容易从喉咙里蹦出个音儿来:“……阿姨。” 对面那人一身旧衣服,看得出过的不算好,医院里见过一次我就在也没见过她,只是明明两次见面没有相差多久,我还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女人两手纠缠在一起,那双手有些细小的擦痕,全没有小时候见过的细腻,面上有些忐忑。我正想着该用什么词来招呼她,身后传来马小路的声音,马小路一路冲过来,一把奶油招呼在我脸上,还不忘道貌岸然的问:“谁来了,怎么还不进来……”眼睛往前一看,马小路就僵在门口,声音也变成了颤抖,顿在那里良久,才想起叫人:“……妈。” 马小路这一脸奶油的出场,加上这后来的举动,倒愣是把人吓在那里,女人眼睛直直的看着马小路,听马小路叫她下意识的回了句:“……小路。” 马小路,马小路,每次喊他我都喜欢连名带姓,有点正式,有点陌生,有点优越感,除了玩笑的时候叫一声小路子,我喊得最多的还是马小路,从小念到大,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像何夕一样亲切的一直叫嚷着小路子,只是惯性加着惯性的喊马小路。小时候的记忆里,听得最多的就是小路,叫小路的那个人,就是马小路的母亲,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尴尬的沉默,我一把拍开马小路,抹了把脸,终于让自己可以睁开眼睛,理清思绪。见她手上拎着东西,隐隐的还能看到深蓝色的丝带花,大概是给马小路过生的礼物。忍着一脸油腻,和想把马小路踹到太平洋的冲动咬牙切齿开了声:“阿姨给马小路过生日的么?”呸的一声吐出不小心进嘴的奶油。 她闻言回过神来,紧忙着答应:“嗯,嗯,是,本来是去小路学校找他,他室友说他在这,我就来了。嗯,小路,这是给你的。”蓝色的丝带花递到身前,拿出个精致的包装盒来,马小路伸手想接,手伸到一半又尴尬的缩回来,那双手上还有残留的奶油,一层一层,阳光晒着反射出油腻腻的光。 马小路有点忐忑:“那个,要不,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