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王榻上,吉怀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往臂弯一探,小房子不在了!他心里一悸,惶恐地掀开被子,吼道:“快掌灯!” 室内很快变得明亮,吉怀面色铁青:“谁拿走了孤的房子!” 宫侍们跪伏一地,瑟瑟发抖,守夜之人战战兢兢道:“回王上,奴没有看到任何人入帐。” 吉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孤乃国主,妖精鬼怪等闲不能近身,惜惜也说过,那是她神府里的房子,如果没有她的掌控,一旦离开他,就会自动回归神府,此事应与外人无干,必是吉山有了变故。 他令人在廊外点起火堆,静静地坐在榻上等候,心里直如油煎火燎。 惜惜! 惜惜! 褚姜惜现在也是捉急,没有了房子为坐标,又不辨方向,自然不能瞬息而回,要么顺着官道走,要么一个方向一个方向的试过去。想了想,就算走官道也有可能出现错误,还不如直接御风,好在官道辐射出去的方向比较有限,只错了两次她就顺利找到了王都,忙往王宫而去,半空中被一处火光吸引了视线,她心里一动,隐身落在火堆前,果然,就是王上寝宫。 她抿了抿唇,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明灭起伏间那热意好似烧进了心底,一时竟生出甜意来。 吉怀随意披着外袍走出殿门,一双威严的凤目隔着火堆紧紧盯住一处,虽然见不到身影,却万分肯定人就在那! 这感知也太敏锐了! 属狗的吗?惜惜再一次怀疑,昔日在吉山,他是不是真的隔着法术看到了自己?很快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了,男人越过一众拜伏于地的宫人,气势深沉地向她走来。 惜惜觉得自己好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心“怦怦”直跳,又慌又急,恍惚要跳出来了,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看着男人越走越近。 吉怀一矮身,单手一搂一用力,竟将她像抱孩子一样抱了起来! 惜惜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下意识环住他的颈项,好像不过一晃眼,就落在了榻上,被男人扣住后脑与腰身,禁锢在怀里。 这距离太近了!炽热的气息拂在耳后颈间,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紧贴着的地方能感受到男人的肌肉轮廓,浑厚的雄性荷尔蒙熏得惜惜头脑昏沉,脸上不觉升腾起热意,她不自在的动了动。 好似猛兽被惊醒,男人微微拉开上身,大手拖住她的脸,拇指轻抚嫩滑柔腻的肌肤,哑声问道:“房子呢?可是吉山出了事?” 褚姜惜低声回道:“吉山山神已醒,我就是回去交接神位,如今已是散仙了。” 美人眉目低垂,眼睫浓密且长,此刻好似受惊的蝶一般轻轻颤动,吉怀眼神越发深邃,凑近了呢喃:“如此也好,以后便做孤的王后吧。”他亲昵地蹭了蹭,慢慢寻到了红润的唇,温柔摩擦片刻,似是试探又似是预告,下一瞬厚实灵活的舌蹿了进去,手上也跟着用力,四片唇瓣紧紧胶着在一起。 惜惜只来得及轻哼一声,便被掌控了感官。云山雾罩间衣衫尽褪,成了个清洁溜溜的剥壳鸡蛋,鸡蛋还透着潮红,美丽极了。 她软绵绵地任男人施为,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心态居然转换得这样好,好像心灵深处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她解开束缚,那感情便汹涌而出。 可是这男人也太会顺杆爬了! 发展这样快真的好吗?时代真奔放! 吉怀却不这样觉得,六年了!从第一眼见到,他心里就生起了渴望,那渴望撞上了铁石心肠,只能一直堆积酝酿,如今终于有了机会,不趁机满足还等什么? 幽暗的帷帐里热气蒸腾,男人炽热的大掌抚过,皮肉好似化成了热浪,一波又一波跟着鱼儿荡过暗礁,寻到了海藻掩映的秘境,鱼儿灵活无比,左右摆弄几下就分开了海藻,摸到了门口,窥视内里迷人的景致与芬芳。 鱼儿激动极了,在门口稍作试探便一股脑冲了进去,海里掀起浪涛,起起伏伏,涨涨落落,许久都未停歇。 这香火愿力凝结的身体实在经事,惜惜的精神又强大,只能一直清醒地感受着男人仿佛源源不绝的热情。 天边渐亮,宫殿渐亮,终于帷帐也渐渐透入了亮光。 吉怀叫了一盏米汤,慢慢哺喂给惜惜,然后又换了一个新姿势继续耕耘。 惜惜踢了踢被架在男人肩上的腿,无力吐息:“天大亮了,快去上朝。” 男人一个用力深深埋入,这才俯下身狠狠亲了一口她殷红的唇:“别担心,今日休沐,没有人来打扰我们,惜惜太惑人了,怀停不下来。”他喘了一口气,“卿卿别说话,夫君一听你的声音就激动得不行,你看。”他挺了挺胯让佳人仔细感受。 “……”惜惜心里一横,揽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一边舔舐一边学舌他昨晚的荤话。 吉怀热血奔腾,床帐狠摇一阵后终于安静下来。 他忍不住轻拍了一巴掌,带出臀浪,无奈道:“便由了你吧。”很快披衣而起,抱着人去沐浴清洗。 惜惜秒睡。 怀王三年,立褚氏为后。 褚后美貌冠绝天下,却无人知道其来历,只隐隐有宫人猜测,那是住在王上小房子里的神仙,被王上诚心感动,入世结同心之好。 这种说法受到了吉地官眷的大力支持。 怀王十年,王太子参政。 怀王十五年,王禅位于太子,自归吉地。 他在世时,深受百姓敬仰,新王一直尊他为怀太王,史书上亦如此记载。 新王受他影响颇深,一直延续了他的治国方针,也延续了百年盛世,民间甚至将他立像祭拜。 怀太王六十而逝,举国哀痛。 褚姜惜心里有点复杂,要是人们知道他死前说了啥,还能哭得出来么? “惜惜依然貌美,孤却干不动了,活着还有甚么意思?”于是他死了。 惜惜还能怎么办?只好跟着“死了”。 这么些年,她早已看清了吉怀的气,也认出了那衍化而成的巨兽是狴犴,想想中灵大陆传说的狴犴即将觉醒,便猜测吉怀和她大兄都只是狴犴的神念入世。 惜惜心想,那人一定感觉到了两人不会简单分别,说不定还打着“吉怀的肉身已经衰老,不如换个再干”的主意,几乎可以确定,等她一回去,男人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哪怕没有记忆,也会像蜜蜂循着花香一样凑近。 惜惜翻了个白眼,虽然很不想如他意,可老避着也没意思,万一拖久了让他压抑太过到时还不得自己受着?她施了个障眼法,让人们以为褚后已经殉情,实则棺材一盖,那绝世的美人就变成了一件华美的衣袍。又赶赴吉山向仙种以及诸人作了别,随后化成灵体触动“回溯”,令其回往肉身。 “孟容!”“孟容!”“孟容!” 一个年轻的男音在不停叫唤,褚姜惜打开门走出去,见院外站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从头蒙到脚的人,她暗暗蹙眉: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难道房子是那个孟容的?可是自己刚发现的时候根本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叫孟容的人。”她镇定地说道。 “啧!这扮相真不错,够漂亮够味道!”刺客样的人却不以为意,“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放心,只要你能完成夫人的任务,我是不管你叫什么名字用什么身份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说你找错人了,去其他地方看看吧。”褚姜惜不明所以,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动声色地继续否认。 “真够谨慎的!好吧,我就是来传个话,目标这几天就会出现,你多留意一下周围,不要错过机会,你妹妹能不能活可全在你手里。”那人轻哧一声,身体瞬间变得透明。 褚姜惜微惊,握紧了掌心,却见那人身形奇诡地径自离去。她心里有点懵,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联想,难道这是在游戏里?刚才是刺客的隐身术? 看看天看看地,又摸了摸篱笆上的藤蔓,触感真实,一阵风过,带来桂花清香,好像没什么不对?她闭目感应一番,然后观测前方湖泊的气,果然,都没有反应,只是程序而已。 这就是传说中的全息游戏啊,不错不错! 褚姜惜正热情高涨,便听见身后脚步轻响,一个布衣裙钗的姑娘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顾了一番,那姑娘有些尴尬地说道:“你也住了进来吗?不好意思,我前头家里有些事,房契还没形成就下线了。” 褚姜惜头微偏,挑了挑眉:“你是孟容?” “你是谁?”孟容绷紧了身体,警惕地诘问。 “刚才有个人跑了过来,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褚姜惜似笑非笑,慢条斯理道。 孟容的脸刷地白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院子有些沉默,好一会她才涩声道:“请你不要说出去。” “我可不是多事的人。”褚姜惜在木墩上坐下,抬手示意,“你也坐吧。” “不了,我上来就是想跟对方说一下,我妹妹的精神海一直在剧烈波动,需要我帮忙安抚,暂时没法做这个任务了,想把钱退回去,你能说下刚才那人往哪走了吗?”孟容攥紧了袖子。 “这会肯定是追不上了,那人是刺客。”褚姜惜好整以暇地歪靠在大木墩桌上,淡淡地看着这个年轻女孩,是女孩吧,看起来像,应该才二十来岁,只是眼里透着股拔苗助长的沉稳。 孟容怔在原地,不由惶恐起来。一直都是对方主动联系她,她根本没办法找到人,如果不能及时告知,对方会不会以为她故意骗钱误事?天啊!怎么办怎么办? 见人眼泪都急出来了,身形开始虚实变幻,很明显一副精神不稳马上要被踢下线的模样,褚姜惜抽了抽嘴角,就这点承受能力,还敢掺和进别人的家族倾轧里? 哟,真掉了。 褚姜惜无趣地玩了玩指尖,忽然觉得没必要呆在这里,不如去探索这个游戏世界! 刚一起身,眼前一花,孟容又上线了。 她急急走近,慌道:“你也别玩这个游戏了,不然他们发现你也知道这个计划,会对你不利的!” “没事,我不怕。”褚姜惜负手而立,神色睥睨,“倒是他们把我当成了你,若是任务没完成,只会去找你的麻烦,毕竟游戏还是不如现实重要的。” 孟容一愣,呐呐地道:“现在游戏也很重要啊,很多有钱人不是泡在营养仓里,把虚拟网当成第二个世界吗?” “……不怕,他们奈何不了我。” “虽然我们种田类玩家受到保护,可对方要是也雇佣同样的玩家来找麻烦,游戏也是很难玩下去的,正好这游戏新开不久还没什么投入,你不如另外玩个吧。”孟容有些纠结,又有些茫然,“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需要高阶精神力大师帮我妹妹治病,可她情况不好,我又得守着……” “高阶精神力大师?你不是收钱办事么?” “钱只是定金,我妹妹治病的费用有医疗基金就够了,他们答应我,只要这事能成,就请一个大师过来帮我妹妹稳定精神海,让她成功觉醒。”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褚姜惜有些不解,看起来这个世界精神力很重要,那为什么没有专门的机构帮助觉醒的人? “大师们都很珍贵,协会只为B级以上天赋无偿提供觉醒帮助,我妹妹只有C,哪怕成功觉醒也很难有成就。”孟容神情黯淡,“她的身体不好,觉醒失败会让她更加衰弱,甚至影响性命,我不能放弃,这已经是我仅剩的亲人了。” 褚姜惜回想了一下那个刺客说的话,问道:“这个任务要出卖色相吗?” 孟容涨红了脸,急道:“不用不用,只要想办法将任务目标拖在这个地方三个月就行!” 褚姜惜怜悯道:“对方很明显是希望你用一个女人的方式把一个男人留下,我完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心计,能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孟容脸上血色褪净,抿紧了唇,声轻而坚定:“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也愿意,反正只是游戏而已。” “……”啊,又忘了这只是游戏,褚姜惜暗中扶额。 “现在我没有时间再做这个事了,又不小心把你牵扯了进来,实在抱歉。”孟容不好意思的垂头,忽然眼睛一亮,“不如你应付一下,然后让任务失败就好,你这样漂亮,目标不动心肯定不是你的原因,对方也就不能怪罪了!对!就这样!对方也说了,目标好像喜欢聪慧淡泊型的,这也是我选择种田类玩家的原因,你不如把自己包装成隐士贵女,这样就不需要太过主动,对方要是上钩了你就随便应付,对方要是不上钩那也不是你的错!”孟容越说越兴奋,狠狠一锤手心,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再好不过! 褚姜惜神情有些复杂,看不出来小姑娘还有这急智,虽然想得简单了点。 “那任务失败了你妹妹怎么办呢?” 孟容瞬间变得失落,苦笑道:“我现在只能另外再想办法,希望老天保佑吧。”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振作起来,“我马上要去医院了,很抱歉连累了你。” “行了,你去吧。”褚姜惜无所谓地挥了挥袖子。 “好,再见。” 褚姜惜想了想,如今自己已经卷了进来,暂时不知道怎么离开游戏,也不太想离开啦,若是因为这影响游戏体验也怪麻烦的,而且相遇即是缘,小姑娘品行又不错,不如先留下,见了目标再做打算。要是个好的,就和盘托出,请他帮个忙,自己也可以为他做一件事作为回报,相信她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个散仙级别的灵体(精神体?)嘛,要是个不好的,那就像刚才孟容想的那样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今天阳光不错,先去游个泳吧! 褚姜惜并没有干等,而是放开灵识抓紧时间探索了周边的山林与原野,发现了两大一小三个不对劲的地方,可能是秘境?或者副本?哎呀好激动! 第三日,对岸湖畔有了动静。 一行五人在分散探查,看衣着是标准的任务小队配置。 褚姜惜的视力很好,哪怕隔得老远,在灵力的加持下仍然看了个清楚,四男一女,哪个是目标? 女的肯定不是,男的里面估计有一个粽子,负责把目标忽悠过来,既然这样,他应该也会把其他人支开,那么剩下的那个就是目标了。 忽然,一个男人侧头看了过来,眼神锐利无比。 要命!!!!!这即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