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团破玩偶罢了!他竟真的追了出来!莹莹,还是你有法子!若不是你出的主意,我怕还看不到九弟紧张不安的样子!呵呵~~~,好玩儿!实在是太好玩儿了!”戚明珠自御花园中的石径走过,待走到一处嶙峋的假山旁,忽听到另一侧传来女孩儿的嫣然笑声。 “表姐有所不知,莹莹曾偶然得知这布老虎为瑛贵人亲手所制,九皇子自然万分在意。九皇子惹了表姐不高兴,莹莹当然要帮表姐的忙!”说话的是淮东王的嫡女越莹莹,今日祈福大典,她本想前去观赏,但奈何这五公主对祈福大典没甚兴趣,她便只能陪着笑脸跟在五公主身边。谁让这一位是这巍峨皇宫里最尊贵的公主呢! 五公主嘁了一声道:“果然是没甚见识,一个破布偶,也值得他这般!白白堕了皇子的威名!”五公主似是不齿,忽觉兴味索然。戚明珠驻足良久,闻一阵脚步声渐远,猜测假山那旁的两人怕是已经走远。 戚明珠越过假山,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少女并两名宫人走远了,不由四下望去,在一处相对而立的山石夹缝里寻到了被无情抛弃的老虎布偶。戚明珠上前三步,想把布偶从山石夹缝里拿出来,但是五公主随意的一扔,却委实扔的过深了一些。 戚明珠只能紧贴着假山石蹲在地上,扒住一侧石头,努力将胳膊伸直,待尝试多次终于够着了布偶,戚明珠高兴之余,却发现眼前多了一双黑丝缎面云履靴。伴随着身旁哗哗的碎石落地产生的碰撞声,戚明珠抬头望去。呼吸一滞。 秦越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旁,撑起的黑色披风越过她的头顶,为她挡去了假山顶上掉落的一波波碎石。黑色的披风下只着玄色绣以祥云的壮锦单衣,秦越挺拔的身姿屹立身前。他低头无言地望着戚明珠,深邃的眼眸里未泄露半分情绪,戚明珠仰望秦越,与他的眼神交接,他的身形坚韧无比,让她感觉心安无比。就像自己身处无尽噩梦中时他在身边的感觉一般。思及此,戚明珠蓦然回神。想要站起来,逃离略有些尴尬的情境。奈何······腿麻了。 这副身子美则美矣,实在太过娇弱。心中如此想,面上也少见的带了些窘迫。 秦越何等睿智,平生又最擅揣摩人心察言观色。自是发现戚明珠有所不妥。他心中不禁莞尔,只觉这般的戚明珠可爱又可亲,自打上次一别······两人已许久不曾见过了。 秦越稍一弯身,扶住了戚明珠的胳膊,肌肤相接的那一刹那,两人俱是一震,只面上都掩藏的滴水不漏。秦越很快收敛心神,稍一用力便把戚明珠扶了起来,有力的臂膀动作间透着一抹温柔与小心翼翼。 戚明珠站起身子便退后一步单手靠在假山上,手中是湿湿凉凉的触感,令她头脑清醒。 “这布偶,是九皇子所有,我答应帮他带回去。”秦越轻声说道,声音沉寂,却透着股不可言说的意味。 戚明珠心中微惊,只稍加思索便抬手把怀中扣着的布偶递过去,“可惜了,被山石划破了。不如缝补好再送回去。” 秦越嘴角轻扬,似是安慰,似是解释:“那倒不必,九皇子对此物甚是珍重,便是缝补,想来也不愿意假手于人。” 戚明珠淡然一笑,略微欠身,便告辞离去了。原来在这个时候他便与九皇子这般熟悉了。 —————————————————— “徐夫人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芊儿这般才貌,举世无双,放眼京中闺秀,无人能出其右,本宫真是羡慕你有如此出色的女儿!”皇后娘娘位居凤鸾殿首位,与皇后娘娘与一众贵妇相谈甚欢,尤其对莫芊大加赞赏。 而莫芊的母亲徐氏心里却不大愿意听到这样的话,自己姑娘的确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好姑娘,但皇后在诸位夫人小姐面前这般说,未免有些打脸了,谁家没有千娇百媚的姑娘,怎么就都不及你家那个了?诸位不敢怪罪娘娘,只会对芊儿心生不满,这对芊儿以后的婚事可是大为不利! 莫芊也知皇后娘娘这话说得没安什么好心思,怕是爹爹一直以来的中立态度令太子一党心生不满了。徐氏轻拍莫芊的手,便起身对皇后娘娘盈盈一拜,身姿端庄优雅无比:“娘娘谬赞了!京中闺秀众多,各家姑娘都是才貌双全,只芊儿幸运了些,有幸登上朱雀台。那般神圣肃穆的地方,便是换了旁人去,也定是会惊艳全场的。小女实在当不得娘娘如此赞言!” 在场夫人都是当家主母,日常的勾心斗角早已是家常便饭,见此情形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只不过面对着皇后娘娘公然的使绊子,没有人能够跟其正面对抗罢了。有眼明心静者见徐夫人被皇后娘娘算计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听徐夫人话说得又甚是圆满,无可指摘,竟又觉得无怪乎莫家三姑娘出落得如此惊才绝艳,单看其生母,便是少见的蕙质兰心。 是以这一场言语交锋悄然揭过。 “听闻府上的嫡长女已出了孝,今日怎么未见其人?”皇后娘娘转而见一众贵妇身后皆有嫡亲女儿跟随。偏戚国公夫人许氏身旁跟着的却是二房的侄女。是故开口问道。 皇后为太子生母,自是与戚威同在一条船上,于情于理,皇后都得给戚威作脸。是以作关心状询问着戚明珠的去处。 明珠自幼体弱,今日祈福大典过后便腹痛难忍,臣妇怕她惊扰了娘娘,便命她去前殿暂歇。腹痛是许氏所想到的最好的法子,腹痛难忍,必然面有郁色,不能现身人前自是情有可原。 “真是可怜的孩子,既是腹痛,福安,让林医正去前殿为明珠诊诊脉,不要有什么大碍才好。”这后一句是对着许氏所言。许氏心神微震,立即言道感念娘娘圣恩。 许氏实在是不明白戚明珠作何想,这般重要的场所,所有京中权贵皆汇聚宫中,偏她一句不舒服便躲到了前殿,似是不欲现身人前!她如今已经十九岁了,年纪已经算是偏大了,如今名声也不甚好听,她最大的利器恐怕便是这无双的姝色了。偏偏还捂得死死的!真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既是林医正前去,京中人不会说她苛待嫡女也就罢了! 但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老太太,许氏终归不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戚明珠自打别了秦越便安生的回到了前殿里,不多久便听说林医正奉命来为自己诊治。说起这林医正也是老熟人了,老太太病的这些日子,林医正没少登戚府的大门。 如今暮色降临,雄伟壮观的皇宫中已是华灯初上,大家虽因身处皇宫不由拘谨了些,但一年仅一次能亲临宫宴。大家自是满怀期冀。尽皆前往昭阳殿,那是历年举行宫宴之所。是以这前殿格外冷清。 林医正甫一进门便颇为严肃的询问:“听闻夫人道大姑娘腹痛难忍,大姑娘可否让老夫切脉?”戚明珠自是没有不应的,当即伸出皓腕。 她离去时并未说明是哪里不舒服,如今林医正未诊脉便先道许氏所言,显然是暗地里与她通气。这林医正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戚明珠不由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