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伤老头说，世间万物，成仙成妖，都是有其法缘。

比如说，像我与牛伤老头这样的灵木仙草能成仙，除了靠自身努力炼炁外，主要还是因为长对了地方。

牛伤老头虽来自大苦山，但因长在始祖神家门口，所以受到始祖神的点化才得以成仙；而我长在圣骊山，那是天界最高的山，虽不曾有神仙点化过我，但因被牛伤老头喂仙泉之水，食仙山灵气，故而成仙。

相比之下，在凡界的精怪们修炼环境就较为艰难些，凡界诱惑太多，能控制住心性的，还能混个地仙，若是受不住的，就会误入歧途成妖成魔。

所以刘四说有妖怪时，我想他说的，究竟是精怪还是真的妖呢？

“就在这，就在这，我刚刚亲眼看到了那妖怪就在这！”刘四腰间围着条巾子，脸色煞白，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的。

店家娘拎着木棍在水里搅了搅，说是什么都没有。

老张头蹲在一旁揣着手，边打哈欠边说：“这也看了，那也看了，连个影子都没有，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店家娘将木棍从水里捞出来，一下挥在刘四腚上：“让你这么一闹，客人跑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你！”

刘四抖着手指，指着水桶：“我真的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店家娘将木棍一扔，上去就拧刘四的耳朵：“看见你奶奶个腿！让你再胡说！”

刘四哇哇大叫，直到没说话的赵能突然开口，这动静才停下来。

“刘四没说谎，方才确实有妖，从这的……”

他突然一愣，没再继续往下说，像是在惊讶些什么。

“从这怎么了？”最烦听话听半茬，我催促地让他继续往下说。

可他抬起头问我，为何他会懂这些？

瞧他这话问的，我一初来乍到的小仙，哪会知道他的事，再说了，如今我法力全失，连基本妖气都闻不出，他区区一凡人，怎会断定这有妖出没呢？

“我说大侄子，刘四瞎说你也跟着瞎说，什么妖怪，我看定是刘四在妖言惑众，想要偷懒！”老张头嗤之以鼻，摆着手将大家遣走，“都散了都散了，各回各屋去，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刘四不敢一人留在澡堂，非要拉着赵能陪他，赵能不肯，他便缠着赵能，用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声音，不停喊着赵能的名字。

我嫌当下画面辣眼睛，主动退出澡堂，还贴心地给他们关上了门。

从澡堂回屋需穿过院子，我刚路过，就听到院子里似乎有动静。

我竖着耳朵仔细听，那动静似乎从水缸里传来，咕噜噜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吐气。

“什么人？”

我掌着灯小心上前，顺手还操起赵能刚丢在地上的扫帚。

眼瞅着快走进时，那声不见了，水缸里的水平面如镜。我不甘心地往里探看，还用手搅了搅，并没发现这缸水有什么异常。

想来是被刘四的话影响了，才信了他说见过水妖，殊不知待我转身离开后，那水又开始冒泡泡……

我刚回屋，就看到王婶鬼鬼祟祟地往枕头底下藏东西。

见我进来，王婶假装揉着眼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吵吵嚷嚷？

“刘四说有妖怪。”

“胡说！”王婶一下跳了起来，“哪来的妖怪！”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吓出了嗝，呃呃地打个没完：“我呃，我怎么呃，怎么知道呃。”

王婶白了我一眼，倒了碗水递给我。

“喝下去就不嗝了。”

“我呃，我呃……”

我拒绝，可王婶将碗抵到我嘴边，我不得不卖她个面子。

没多久，一阵困意汹汹袭来，我的眼皮如千斤压顶般沉重，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梦里，我站在湖面上，一抹白光从天而降，缓缓停在湖面，幻化成了女娲娘娘的样子。

“苒儿，许久不见。”

娘娘的声音温柔悦耳，可她的话却让我糊涂。

我自修成人形飞升成仙以来，并未在女娲娘娘的座下服侍，娘娘何时见过我？

正当我疑惑不解时，娘娘从掌心凝出一滴水，朝我眉心间弹去。

“此乃天书之意，也是你与他的缘劫，你好自为之，多多保重。”

我还来不及问清女娲娘娘这话的意思，就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了。

“都日上三竿了！你还不起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