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在老夫人院外之时,叶白鹿从漏花窗窥探了谢青崖一眼,只一眼就吓了一跳,连忙“做贼心虚”的急匆匆转身离去。
那一眼不只是叶白鹿看到了谢青崖,谢青崖亦同样看到了叶白鹿。两个人四目一对,谢青崖立时辨认出来,小院外站着的妙龄少女,正是他梦中的那女子。
“果然是她……”
谢青崖双目略微一眯,微不可闻的说了这么一句。
老夫人站在谢青崖一旁,却根本无法听清谢青崖的话,连忙询问道:“陛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谢青崖露出亲和的笑容,亲自扶着叶老夫人,道:“是嘱咐老夫人平日里多注意身体。”
那面叶白鹿已经逃走,连个背影也不剩下,谢青崖却没有追上去的意思,嘴角噙着运筹帷幄的笑容。
谢青崖又道:“昔日朕时常受到老夫人与叶将军的照料,朕每每回忆,心中都感慨万千。”
“陛下折煞了。”老夫人在谢青崖面前可不敢托大,谢青崖如今已经是九五之尊,竟然亲自来到府邸探望她,老夫人已然感激涕零。
其实谢青崖今日的确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来探望老夫人不过一个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来见一见“梦中的女子”。
果不其然,谢青崖方才只是遥遥的看了一眼叶白鹿,便将她给认了出来,可不是和昨夜的噩梦一模一样?
谢青崖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谜团,脸上却未有显露丝毫的着急,而是笑着与老夫人又说:“说起以前的那些事情,朕当真是十足想念。朕还记得,幼时跟着师傅习武,还曾经住在这将军府上一段时日。”
老夫人一听也是感慨万千,幼时的谢青崖并不被看好,又小又可怜儿的样子,谁料到时日一晃,谢青崖已然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君主,再也无需任何人的怜悯。
“不知……”谢青崖话头一转:“不知朕以前居住的房舍,如今可还在?”
“在的,在的!”老夫人抬手往远处一指,道:“陛下住过的房间一直都在,每日都有仆役打扫。虽说如今陛下早已不住在那里,可房里的一物一饰,都和陛下您离开之时丝毫不差。”
“哦?如此。”谢青崖似乎早就料到老夫人会如此回答,道:“那朕可要故地重游一番,再去瞧瞧了。”
“敬诺。”老夫人拄着拐杖,道:“老身这就引陛下去瞧一瞧。”
“怎么敢劳烦老夫人。”谢青崖一点帝王架子也没有,看起来就像个通情达理的晚辈,和他平日里冷酷孤高的模样全不一样,道:“老夫人近日身子不好,应当多多休息,朕随便瞧瞧也就是了,千万不可劳累了老夫人。”
老夫人瞬间又是一番诚惶诚恐,一阵不敢一阵谢恩。
谢青崖对老夫人敬重,那是有不少原因的。昔日谢青崖的确受过叶家的恩惠,他这个人虽说性子冷酷,却并非什么白眼狼,是真的打心眼里感激叶家。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谢青崖想要拉拢大将军叶家。
如今大将军手握重兵,战功卓著,不少外敌都要靠着大将军帅兵抵抗,是国内不可缺少的扛鼎之臣。只有与大将军多多亲近,大将军才会感激谢青崖的恩德,才会舍生忘死的为谢青崖打拼江山。
谢青崖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想要故地重游,再回曾经住过的故居瞧一瞧,老夫人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谢青崖,便由着陛下去了。
谢青崖离开老夫人的院落,走出来后摆了摆手,对身后的侍从道:“无需跟着。”
“敬诺。”侍从们知道谢青崖的脾气,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只是立刻应声答应。
就瞧谢青崖独自一人往前走去,在回廊处拐了个弯,也就瞧不见了。
这大将军位高权重,却素来节俭,从不铺张浪费。将军府许多年未曾修葺扩建过,果然与谢青崖印象中一模一样。小路就几条,谢青崖顺着叶白鹿离开的方向走去,都无需指引,很快就看到一处小小的院落,正是大小姐叶白鹿居住的地方。
叶白鹿坐在院内小石桌前,只她一个人,并不见丫鬟伏侍着。
这里不是什么清朝明朝,没有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诸多繁琐规矩,女子二嫁三嫁也不是不可,实属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如今叶白鹿身在自己的闺房小院里,身边也没有旁人,谢青崖想了想,自己这般贸然走进去,恐怕还是有些不妥的。
谢青崖没有贸然踏入院内,长身而立站在不远处的假山石旁,眯着眼目仔细打量了一番叶白鹿。
这越看越和梦中的女子相似,一丝一毫也是不差。
就在昨天夜里,谢青崖莫名其妙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叶白鹿。这噩梦说起来荒唐无稽,却让谢青崖感觉非常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