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教习教导学子练习骑射时,考虑到他们年纪小,弓箭也都是特制的,以公斤计算,不过是十公斤,距离五十步开外。饶是如此,在书院都呆了两年了,许多人一场骑射下来,也觉得浑身散了架。
谁知陆晏一上场,便挑了一把重达二十公斤的弓,径直抽了一支箭羽,置于箭上,站在一百步开外,拉弓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姜婉只觉得那只箭到了陆晏手里仿佛便成了他的一部分,甚至觉得自己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只见“嗖”一声,那只箭矢离了弦,风驰电掣而过,正中靶心,若不是自己矜持,都要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她终于理解为何每到了射课上,书院里总有那么多的人来围观陆晏射箭。
阳光下的少年身姿挺拔,动作犹如行云流水,简直令人叹为观止,漂亮!
姜阮目瞪口呆的看着靶心处如同主主人一样招摇不断颤抖的箭羽,半晌没有回过神。
“你,你一直都是用这样的弓吗?”
陆晏摇头,“那哪能啊。”
“哦。”
姜阮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陆晏又缓缓道:“我用的是五十公斤的,这种小玩意儿不都是你们这些小孩儿拿来玩的。”
姜阮:“……国公大人一直都是这样锻炼你的吗?”
陆晏沉默了片刻,云淡风轻道:“日复一日,如今已有三千六百多日,从未间断。”
“十年,刮风下雨生病?”
陆晏点头,举起手中的棍子比划了一下,“比之还有粗的棍子,一个月至少断掉一根。”
姜阮惊掉了下巴,看了一眼今年不过十五岁的陆晏。
只见他扬起下巴得意笑道:“不过,他也只打了一年。”
“你第二年便如此厉害?”姜阮看着那如手腕粗的棍子,暗暗心惊,那这样莫说自己两个月,便是两年也……
哎,不是早知道吗?
陆晏摇头,“那倒不是,因为我学会了逃跑。”
姜阮:“……”
不过比赛时他们用的是十公斤的弓箭,距离不过五十步,她觉得自己还有希望!
陆晏从最基本的拉弓射箭开始教起,一开始,姜阮拿起弓都是一件及其困难的事儿,更别替陆晏口中的正确姿势了。
后来,等她能够拿起弓箭的时候,才发现,拉开二十公斤的弓箭对于小小的十二岁的她,何其困难!
“姿势不对,肩膀打开,再来!
“力度不对,再用点力,没吃饭吗?再来!”
“歪了,你眼睛长到脑袋后面去了吗,再来!”
再来,再来,再来……
陆晏是个严厉的师父,手把手的言传身教,无数个“再来”使得她从一开始拉不开弓,射不出箭,到后来的能够正常开工射箭,足足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可是要正中靶心,却是不能够。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心里越来越急躁,反倒陆晏耐心极佳,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只是这样下去,赢是不可能的了。
她心急之下,嘴里生了一圈燎泡,吃不下东西,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期间,姜老太君来过一次,只看了一眼,哭着回去,当晚,将自己的儿子训的跟个孙子一样。
陆晏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倔强的人。
拉不开弓就不断的拉,只拉的她娇嫩的手掌心不知起了多少茧子,虎口处磨烂了皮,流了血,结了痂,然后重复的磨烂,流血,结痂……
有的时候,她旧的伤口还未好,别处又添了新的伤口,手上鲜血直流,甚至染红了弓弦,她就在站在那儿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练,看得陆晏又心疼又好笑。
陆晏叫她休息两天,她也不肯,气的他在那儿大叫:“姜家阿阮,你笨死了,你真是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