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父花母是合葬,碑上的照片是他们相依偎着带着幸福微笑的合照——
娇俏的小女人和温文尔雅的男人,笑得那么好看,仿佛他们还活着。
如果照片底下没有那一束白色马蹄莲就好了。
花辞镜一身白色仙裙,小辞镜一身黑色礼服,二人均望着那石碑出神。
“辞镜,我们走吧。”一个温柔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他宽厚的手撑着一把黑伞,替小辞镜挡住毒辣的阳光。
那是花辞镜的小哥哥,是花母的得意门生,从她的父母意外离世以后,便经常来探望她,带她出去旅游,给她开导心绪,亦兄亦友的关系。
花辞镜转过身来,看着对方温润的脸,语气冰凉:“嗯,现在可以走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人听到这话,眉头紧锁,丢掉黑伞。
随着黑伞掉落在地面,所有的景象全部都开始褪色最后化为虚无,只剩下二人在面对面对峙着。
“从一开始。”
在进入这个梦境伊始,花辞镜就被寻善的力量护住了心识,虽然她知道幻境是假的,但是再次被还原当时的场景的痛苦是真的。
她一边跟着幻境的内容走,一边寻找机会一举反杀,而反杀的机会就是现在!
花辞镜握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里的凌霜剑,一个闪身攻向那人,那人却没有躲避,露出一个安抚而又释然的微笑:“我们辞镜终于长大了啊!”
握剑的人心思闪动,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来,见花辞镜没有受到影响,那人变换成爷爷的模样,头发花白,露出慈祥的笑意,声音温和:“辞镜啊,你怎么了?”
“我……”
在花辞镜心绪剧烈颤动快要放下剑的时候,她手腕上的白色链子微微发光,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不要相信他,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吗?
花辞镜的脑海里浮现出在现代生活的过往,那些难过的、开心的记忆一帧帧划过,最后定格在爷爷坐在轮椅上,眼睛清亮地看着自己。
“刺啦”一声,剑刺入了对方的心脏,在寻善的加持下,从凌霜剑刺进的地方,那幻象爷爷开始一寸寸被白光吞噬,对方的脸变成了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痛苦的声音在呐喊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那些你以为我过不去的坎,我其实早已过去。”花辞镜看着那人影消散,收回自己的剑,
都过去了吧?
“还没有过去吗?”
贾庄看着自己的电脑,上面一长串代码散着绿光,快速地变换着,“这个甲方爸爸到底要怎么样啊!”
贾庄刚刚从某理工大学毕业,递了第一份简历就被boss捡走,现在是他工作的第二个月,就遇见了自己命中克星的一个甲方爸爸。
甲方爸爸也不给具体的方案,就指明了要他做,好嘛,甲方爸爸最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一次贾庄提交上去熬夜制作的一个软件,甲方爸爸说不行,说封面不好看。
这是还没有进去就开始挑刺儿?好嘛,我改!
第二次,甲方爸爸说点进去导航文字字体不对,好,改!
第三次……
第四次……
现在是第二十五次,贾庄都觉得自己的软件可以说是完美了,这一次提交上去以后,他觉得一定没有问题了,正要打开一桶王师傅方便面冲泡。
然而甲方爸爸却发来邮件说:“我感觉自己不会用这个软件。”
哦,贾庄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排字,微笑着单手折断了泡面自带的叉子,很好。
贾庄现在感觉到有一股洪荒之力要爆发了,他呼了一口气,一拳过去把台式电脑打穿:傻吧你,改了那么久,你说不会用,那我改个der啊!甲方爸爸了不起啊,老子不干了!
当电脑被打穿以后,颇具生活气息的出租房单间缓缓消失不见,贾庄看到自己身上的牛仔裤和白色体恤衫变成了一身浅灰色古装,周围是一片黑暗。
哦,原来是做梦啊,我说呢,世界上的甲方爸爸都那么和蔼可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甲方爸爸呢?
可是,现在是梦中梦吗?我该怎么醒过来啊?
正当他在一片黑暗中瞎转悠的时候,脸上突然传来火辣辣的疼,
“谁?谁TM敢打老子?”贾庄捂着脸坐起来,气势汹汹地问。
抬眼望去,四周是空旷的榕树林,远处黑漆漆一片,只有面前的篝火是亮着的。
然后他看见无溟收回欲要打第二下的手,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然后回到还没有苏醒的花辞镜旁边了。
花辞镜此时正坐在黑暗中,眼神没有聚焦,那个幻境不是没有影响的,至少,她现在心里难受,很难受,再一次经历那样的情景,无异于把本来结痂的伤口残忍地撕开,血淋淋地暴露于空气中。
我,现在,该怎么办?
在这个异世界,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那个现代的世界才是幻想出来的吧?
……
花辞镜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动作,只能在黑暗中像一只蜗牛一样,没有光亮,就看不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