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樱方才翻看时,只大略扫过一眼扉页上的名字,觉得颇为陌生,所以并未放在心上。此时听得顾清之这般问,直觉这名字上也许有什么玄机,目光便再次往封页上看去。
顾清之虽拿着那文集,不过也并未故意遮掩,闻樱将封页上那几个字看得清清楚楚。
的确是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人。
不过若真是与她毫无瓜葛之人,那为何顾清之话语间还带了几分玩味?
闻樱抬眼瞧瞧那文集,又抬眼瞧瞧顾清之,并不急着答话。
这文集,总该不会是何予洛的吧?
闻樱脑中这个玩笑般地念头一闪而过,随后,又立刻想到了什么。
莫非,是顾清之的?
只不过她这猜想刚刚冒出来,还未来得及问出口,就见顾清之将手集递出来,垂眸看着她,温和笑道:“这一书架诗集中,蓁蓁偏偏挑中了我的,可还真是凑巧?”
最后半句话,顾清之刻意停顿了一瞬,明明再正经不过的语气,却被他生生绕出几分暧昧来。
他比闻樱高出许多,此时因得这讨论本文集地缘故,二人距离又近,闻樱若想看着他的脸与他说话,那便只能仰着头。
而顾清之,自当是需垂首。
此刻他正半垂着眼,凤眸带着些上挑的笑意,就这么看着她。
天生带着些哑意的嗓音语调温和下来,便自然而然地染上许多缱绻。
闻樱望进他带着笑意的眼里,只觉脑中有什么东西停了一下,叫她有些恍惚,面颊之上也不自觉泛上浅浅粉色。
可脑中不过浆糊了一瞬,闻樱便忽地回过神来。
顾清之这般又那般,定是故意的!
想看她出糗?没门儿!
闻樱心中莫名的胜负欲又燃了起来,对顾清之眨了眨眼,就差没抬手撸袖子了。
顾清之只觉眼前少女身上的气势在这一瞬间似乎变了一变。
“也对,这般多的书册里,我不过随手一抽,便抽到了清之哥哥你的,说明你我二人还当真是缘分天定。”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轻,像只小懒猫儿似的,天真又撩拨。
更何况她还学着顾清之的语调,在话的末尾刻意停了一停。
闻樱说完这句话,自己鸡皮疙瘩先起了一层,再去看顾清之,见他虽神色未变,耳尖处却渐渐有些红了。
闻樱顿时觉得自己这层鸡皮疙瘩起的值得。
她从顾清之手中抽出那本文集,而后十分珍惜地抱在怀里,对顾清之漾起一个笑,唇边梨涡浅浅:“既然是清之哥哥的文集,我更要好好看看了。清之哥哥,我将它带回府中细细翻阅,待看完了,再送还予你,可好?”
话音一落,果然就见顾清之的耳尖更红了些。
闻樱顿时满意了。
眼前少女眸光明媚,唇边笑容带着压不住地得意,顾清之一怔,而后有些无奈。
这是在与他争个输赢?也不知她这小脑袋瓜里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若想赢,那让她赢便是。
闻樱瞧着顾清之泛红的耳尖,心中一股莫名的满足之感油然而生,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待开心了一阵后,闻樱这才想起来今日来太尉府是所为何事。
她方才将此事抛在脑后时倒还好,此时要开口了,心中那些方才还安安份份的蝴蝶群此时又狂舞了起来。
刚才那一争胜负的气势,被这些小蝴蝶搅的分毫不剩。
闻樱不自觉抱紧了手中书册,仰着脸看向顾清之,在心中酝酿了一瞬后,正要开口,却听得顾清之先她一步发问了。
“蓁蓁,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顾清之先她一步问起,闻樱气势上不自觉又弱了几分,但转念一想,明明他才是那个一声不吭就擅自做决定的人,为何她要觉得势弱?
这般想着,闻樱便挺直了腰杆,问顾清之道:“清之哥哥,你昨日送我回府时,为何不先告诉我是要去与我爹爹商议我二人的婚期?明明是我的婚事,为何我反倒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你为何又要将婚期定得如此仓促?”
闻樱一连串问了这许多问题,面上泛上些许潮红,也不知是气顾清之不与她知会,还是羞恼要与他这般直白的谈论起婚期。
顾清之听得她问话,略思索一瞬,而后道:“昨日未告诉你,是因为这的确是我临时做的决定,我也不知晓究竟该不该直接提起,所以这事儿在见到你父亲之前,随时都有变数。”
顾清之神色认真,闻樱一怔,而后觉得心中那些蝴蝶飞得慢了些,于是便也认认真真听他说。
“且这婚期,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不是你,应当是祖母。”顾清之顿了一瞬,而后继续道:“还有皇上、明月公主、朱姑娘何小将军,他们也都还不知晓。”
听顾清之举例般地报出一大串名字,闻樱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偏生他还一本正经,倒叫她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到底算歪理不算?
闻樱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顾清之这是在一个一个回答她方才连珠炮似的那串问题,便听得顾清之继续开口,声音更要认真几分。
“至于婚期为何定得如此仓促,那是因为……”
不知为何,闻樱在这一瞬间心跳忽地有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