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懒饶有兴味地倚着短亭的柱子,凝视着那个衣衫略显单薄的女子。
风夜灯在旷野里舞动那柄没有剑身的长剑,那道淡淡的影子随主人在地上飘忽跳动,她只是学着从小看到大的那些古装武侠,肆意地舞着,毫无章法可言。
树懒知道,这柄剑名为“宵练”,是与“含光”、“承影”齐名的三剑,无人知晓来历与故事。世人只知这三柄剑都是无形之剑,属意气结合之类,练的是主人的心性和意境。
风夜灯身子灵动而潇洒,有时又稍显笨拙,惹得树懒频频摇头。
懒王一闪身便掠至她身旁,双手握住她的小胖手,开始舞起了剑花。
若有江湖中人见到,必会惊讶,因为那不是别的武功,正是颇负盛名的天山落雪!
想当初,十年前的武林大会,那柄梅花刃竟是将举世闻名的干将莫邪都生生压制住!
而梅花刃的主人,却仅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习武不过八年之久,如此傲人的天赋引得多少名流世家欲收为己用,但是那少年只说自己已是秦楼之人,不可心有二主。
为此,又有多少的人羡慕秦楼!
那以后,世人皆识天山落雪刀法,更是赞赏那个称作“梅”的少年!
若是眼尖的人功夫再好些,方可看见男子腰间令人闻风丧胆的梅花刃与绝命丹。
这两样是秦楼三副手梅的杀手锏,世人皆知梅乃毒圣,但是几乎没有人知道梅的全名,因为秦楼六位副手“松、竹、梅、桃、李、杏”都只有一个字,久而久之,便无人去探究梅副手的真名了。
其实梅花刃只是一柄吹毛断发的小刀,绝命丹却并非一粒丹药,而是多种毒药被同时搁置在机关盒里,每一粒都可置人于死地。别问他机关盒能否装得下,他会说等你死的时候我能拿出百种手段便是了。
呵呵,正说笑呢!
远处来了一堆不知死活的家伙,看到两个大老爷们儿搂在一起舞剑,不由大笑:“快看快看,光天化日上演龙阳之好呢!”
“那个矮子又黑又丑,红衣裳的男人才是优等!”
“啧,那胸肌真他娘的够味儿!”
“是啊,相貌堂堂,真想好好蹂躏呐”
“我说老大,咱们把那个如花似玉的抢过来怎么样?”
风夜灯一阵恶寒,打个冷战:“我靠,没文化,真可怕!你家男人如花似玉啊!”
她瞥了一眼梅,看起来,也还算帅哥的样子,但实在没看出来哪里绝色?里的帅哥不都是“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之类吗?就算不是,电视剧里也是那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啊!这男的明显一娘炮嘛!难道那些老色鬼眼睛花了?她再次瞟一眼梅,哟,还属于耐看型,貌似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梅自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淡淡一笑:“我好看么?”
风夜灯又是一个恶寒:“哥们儿,咱能不这么自恋么?”她又看了看对面那群渐渐靠近的猥琐男们,沉吟片刻,粲然一笑:“不过比起他们,好看多了!”
梅心里受到极大的挫败,不是,他虽然没有风华绝代,好歹也有一些风姿飒爽的吧?至于她那副嫌弃的眼神打量自己么!至于么!?
回答是,至于的。这是为什么呢?
风夜灯在这里的惊鸿楼里待了半年,如今早已对各色男人无感甚至厌烦了。
咳咳咳,确切来说她现在已经讨厌男人这种生物了。
倒不是因为失败的爱情,而是因为工作环境!
梅正在郁闷地思考如何不被嫌弃这个重要问题,忽然发现身前的女孩被人推到了一旁,直接向地上摔了过去。这丫头可没有武功!
他腾起一个箭步,接住风夜灯的瞬间,双脚来个连环踢,毫不犹豫地将几人纷纷踹远。
风夜灯愣了愣,额,那啥,这就是传说中的45度经典拦腰抱么?各种青春偶像剧的拦腰杀?她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眉心上方有一团火焰的印记,不知道是不是胎记?鬼使神差地摸了摸,居然还有点烫手,像是真正燃烧着的火焰一般,几欲从皮肤喷薄而出!
那人长眉恍若远山黛,狐狸眼并无想象中的那般狡黠,反之是关切与紧张,这眼神看得她一愣。微薄的红唇半张,似乎在说着什么话,不过她听不清楚……
梅有些无语,这丫头不是嫌弃他丑么?现在这般出神的模样,又是什么意思呢?还未等多做思量,那几个人又前赴后继地冲过来。
这等货色,还不够他热身的。于是乎,一个眨眼间,梅一脚踢得他们叠成了罗汉,干脆昏迷不醒了。
一切结束在转瞬之间,直至耳畔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这秦楼之人果然不一样啊”
梅的身子猛然一僵,眼眸里划过一丝震怒与沉痛,随而将风夜灯护在身后,镇定自若地望着来人,并不开口说半个字,眸子里全然是冰天雪地的冷意。
风夜灯总算回过神,怔怔地看着身着白色衣袍的男子,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残忍的光彩,她猛地一震这男人是危险品!
白衣男子总算再次说话,狐狸眼中是寒彻天地的冷光:“好儿子,你在害怕为父么?”
梅依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人自导自演,眼睛里深恶痛绝的情绪被压在面无表情的冷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