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量着分头去找那头掳走食人花的黑熊。谢楠谢升负责搜寻东西向,闰元闰深负责南北向。咏川则被安排镇守陆家村,若是村子里出了什么问题,他须得用传信竺联络其他四人。
咏川握着一只谢升交给他的短铜竺,低头摆弄起来:“该怎么用?”
这只竺比他见过的那些要小上几号,比起乐器,更像是一只给孩子把玩的小玩意。
谢升在竺身两端敲打起来,做了一遍示范:“你这样敲,我就能听见,这只铜竺认主人,若你敲对了我与它定下的暗号,它就会将消息隔空传递给我。”
谢升说完,又丢给闰元闰深一人一块铜石:“铜竺与这几个石块声调相和,到时铜竺振动时,你们也可以感知到咏川的消息。”
“多谢侠士。”闰元闰深将铜石放入怀中,“那么我们便出发了。”
轰隆隆
耳畔倏地一声炸响,众人当即向东方不远的山野处望去。那里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阴云密布,有千百道雷电闪烁着紫色精光,在低空中迅疾穿梭。
“怎么回事?”闰元跃至一方高石上眺望,可惜浓云笼罩下的东边地界黑咕隆咚一大片,什么也看不清。
与此同时,一团疾风由东边汹涌吹来,将那些堆在屋外的稻草与木柴悉数刮倒,村中杂物劈劈啪啪四处乱滚,掀起一层呛人的飞土,众人连忙抬袖阻挡风沙。
这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若非及时停止,紧闭的大门恐怕都要吹塌了。
谢升拍落身上的尘土,神色忽然一凛,他抬眉凝望前方:“东边有阿仁的气味。”
说完直接朝电闪雷鸣的地方飞去。
除了咏川留守陆家村,其余人都跟上了谢升的脚步。
离浓云聚集之处越近,天色就越暗淡昏沉。他们担忧飞得太高被雷劈成人干,只好卸下轻功用双脚探路。
周围生长着许多枝叶茂密的树木,随风掉了一堆绿叶落地,踩在脚下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声。
“此地怪异得很。”闰元拨开一丛挡住了视线的矮枝,“别的地方不会有这样密集的树林,根本照不到阳光……这些叶子怎么还长得这样碧绿,养分都是从哪来的?”
谢升走在最前方:“比起这个问题,我更想知道这个地界的土地神在何处,若有土地神在,我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头雾水了。”
谢楠嗅了嗅四周的空气,蹙眉:“离雷电中心越近,鸢室仁的味道就越淡。此地妖气冲天,花神怕是落在了妖怪手中,被掩去气味了。”
“我看也是如此。”闰元手上长剑发出一阵轰鸣,他对着银光四溢的剑身看了一眼,道,“我这把华浓与师弟所持的烟光是孪生剑,只要遇到没修成神仙的妖怪便会相伴和鸣。现在它发出的声响如此强烈,看来里面住着的是个大妖了。”
闰深问:“既然两位侠士嗅觉灵敏,那能不能闻到神的气味?我想这里的土地神应当离得不远。”
“不行。”谢楠惋惜地说,“神力并非我们普通妖兽能轻易窥视,再平等的律法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谢升:“若我能感受到花神的神力,当初也就不会把阿仁当成害人妖花了。”
“当初有位仙君曾说:上天降赐神识,有熊八百,只取其一。”闰深见面前两人隐隐有种自责感,劝慰道,“你们兽族,八百只中仅有一只能修得神识。拥有神识已经十分不易,更别提修得神力,实在是难于登天。”
“当神须得有源源不断的供奉。”闰元想起了鸢室仁的身份,不禁纳闷起来,“也不知道这株食人花究竟做了什么善事,竟然能得到人们的供奉。要我说,人们应该供奉你们天砚山上的妖族才对。”
谢升与谢楠本就不是贪图神力的老虎。他们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言语。
谢楠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方才经过的那片林木,疑惑道:“我怎么感觉……那几棵树一瞬间长高了许多?”
一阵妖风吹过,枝叶跟着摇摆起来,复又静止不动。
闰元用剑拨了拨最近处的一斜树枝,将它压低至腰间。他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经前辈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和刚刚有些不同。”
闰深叫道:“你们看!”
这条树枝大概是听懂了他们的话,不打算再伪装下去,枝头瞬间壮大延长,上面长出了许多嫩芽。它压低腰身,竟从闰元剑下翻了出来,摇摇一颤,枝干霎时直立至高处,如同人掌伸出五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闰元脸上抓去。
闰元侧身躲避,持剑向前一砍,那条树枝便断成两截。见危险已经消除,闰元长舒出一口气,这时,却听谢升说道:“小心!”
他抬头一看,原来周围的树木全都变了模样,群魔乱舞似得左右摇摆。枝干伸出了末梢,晃晃悠悠地在他面前张开手爪。
闰深连忙将剑横在胸前阻挡怪枝的进攻。他想要向后躲避,却发现脚跟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拖住了。
他低头一看,发现每棵小草的尖端都长住了一个吸嘴,牢牢粘住了他的鞋底。
“快把鞋脱了。”这时闰元感到身体一沉,原来是谢升托起了他的肩膀,想将他从地上拉到空中。
所幸闰元没有再留恋师弟给他织的布靴,左脚踩住右靴,抬腿一蹬,便从地上飞了起来。
轰隆隆
又是一道霹雳闪电擦肩而过。
四人只能冒着被雷劈的危险从空中跃起,躲避这些妖物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