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缓缓远离紫薇殿,施清仪回头透过纱帘朦朦胧胧望向东窗的方向。
太子殿下命她往后日日到紫薇殿,她可是便有机会靠近它了。若续命的关键真在这盆白兰上,她一定要弄清楚。
自入东宫后她的梦便极少了,且次次不同,次次皆与同一个男子有关。
那个男子又与太子十分相似。不同的是,梦里的男子十分爱她,太子当是心中只有孟侧妃吧。
软轿在惜春殿前停下,殿外小太监换了几声都未有回应。殿前的挽荷跑上前来掀开了帘帐。
施清仪已在其中睡着。
连日来心惊胆战休息的不好,她不仅身子不好精神也极差,此番便像是劫后余生,松了口气后也就撑不住了。
一觉睡了两日,施清仪是从床上惊醒猛然坐起的,因着动作太急一阵咳嗽。
梅林一直便守在殿中,闻声立即上前替她顺气。
施清仪蓦然抓住她的手,“梅林,现在什么时辰了?”
“良媛您睡了两日,此时已是未时了。”
“我睡了两日?”施清仪大惊,急急忙忙便掀开被子下床。
“良媛,您慢点儿,您的身子。”梅林要扶她。
“梅林,你快替我梳洗,我要去紫薇殿。”施清仪抓着她的手,又问,“这两日殿下可有派人来唤我?”
“陆公公每日都派人来询问一次您的身体情况。”
“那快些吧,他若是后悔又或是生气,我的小命便不保了。”
梅林未太听懂施清仪的话,见她实在着急也不便多问吩咐人去准备,又替施清仪更衣。
一切毕她也来不及吃些什么,留下梅林独自往紫薇殿去。
惜春殿至紫薇殿的路程不远施清仪倒还吃得消,只是走得急,到了紫薇殿前便已一身汗意双手撑膝喘息不止,伴着轻咳。
殿前,安禄在。
他瞧见施清仪便踏下玉阶到了施清仪面前,“施良媛何事如此着急,差个下人来便可。奴才扶您到殿中歇歇吧。”
施清仪将手给他扶住,一面喘着,“咳!殿下不在殿中么?”
“方才不久去了宛琳殿,孟侧妃似是身子不大好。施良媛要搁这儿等着殿下么?”
“我昨日没来,殿下可有生气?”施清仪望着他问。
安禄也同梅林差不多的神色,并未懂她这话指的什么,“倒未,只是问了陆公公您的身子如何。”
施清仪松了口气,“我在殿中等着殿下吧。”
进了大殿里,安禄替施清仪倒了杯温茶递到她面前,“良媛喝些茶水缓一缓。”
“嗯。”
这一等便等了许久,施清仪望向外头的天色只觉肚子饿得慌,脑袋都犯晕了。
安禄瞧了一眼殿中,见施清仪精神不济,踏进殿来,“不若奴才去宛琳殿禀一声,若殿下不来良媛您也可以先回去。”
施清仪脑海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必去扰着殿下与孟侧妃了,我再等片刻吧。”
安禄见此出了殿。
施清仪眸光颤了颤,倏然敛下,瞧着安禄未向她望来便站起身轻手轻脚地往内殿走。
趁着太子不在,她刚好能悄悄去看花儿,虽然饿着可也算有所收获了。
内殿中,窗台的寒兰一段日子以来恢复了些神采,施清仪抬手迫不及待地触碰上它的叶子,顿时仿佛一股生机感穿透全身。
似她自出生便不曾有过的常人身体的康健都回来了。
这般感觉叫她贪恋。
她念及初见它时太子为它浇水时身体的异样,回头见着矮案上那小玉壶,急匆匆走过去拎起回到花盆边,缓缓悠悠将水浇了进去。
真似温泉沐浴般的舒爽。
施清仪满心欢喜恨不能将花盆抱在怀中与它长到一块儿。
她抚摸着花儿的叶子,不舍得那身体的轻盈与畅快。
蓦地,动作僵于半空。
她望着寒兰望着自己,望着此番场景竟与入东宫前的每一个夜里梦中,那般相似。
只是她无法体会梦中人的心情,不知与此时的她可有相同。
那入东宫后的另外两个梦,又会一一呈现吗?
“施良媛在做什么?”
李君懿的声音似三九寒天蓦然响起在殿中,施清仪指尖一个颤抖立即回身看向他,又猛地低头不敢再看,“殿下。”
她像是做贼心虚,声息不稳。
李君懿缓步至她身前,瞧着那身后的寒兰目色越发冷了,“施良媛今日想起还答应过来孤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