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的确没那般苦了,但还是很难喝,桑荔五官挤作一团,连话都说不出,也难以置信小眠竟然会来这一手。
曲清眠松开她,“时间有限,我去做饭。”
等他忙完去到学堂,还是迟了,夫子已经开始授课,倒也没有惩戒训斥,只让他快些到位子上。
除了教习四书五经和诗词,夫子时常也会讲些有趣的小故事,里面以各种对对子打油诗为主,既好玩,又能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讲完一个小故事,在大家都兴致高涨的时候,夫子笑着问:“有意思吧?”
“有!”不用小测,也不用背书,听故事当然有意思了,孩子们齐齐答话。
夫子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还有更有意思的,今日下午,带你们去瑶河边踏青,好不好?”
“好!”孩子们更高兴了,有激动到直接站起来的,扯着嗓子应话。
昨日下过一场暴雨,今日虽又放晴,但没有那般燥热了,有清新的凉意。
陈三石挑了挑眉,望着身边整日里端坐着勤奋好学的同桌,“曲兄,学我是学不过你,但玩,你肯定没我会玩。”
打小就在瑶河边玩到大的,摸鱼捉虾游泳全都不在话下,有了表现机会,他不无得意,“我可以带你玩!”
曲清眠还是那副充耳不闻的冷淡,陈三石早就习惯了,也不介意,如数珍家自己从小到大在瑶河边那些趣事。
课堂里,大家纷纷站起身,自发排队往外走,却还是有几个坐在那没动。
最后排,几个少年愁眉苦脸的被何赵按在那里,一脸哀怨。
夫子走过去,还算和颜悦色,“你们怎么还坐在这?”
相比较之前,何赵他们近日来突然洗心革面一般,虽然仪态还是不够端庄,坐姿也依旧毫无正形,但却再也不睡觉、不讲小话了,学得非常认真。
何赵眼底青黑,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足觉了。
越是学,便越是发觉差距有多大,想进内舍有多难,只能花费更多时间去努力。
他不顾几个同伴痛不欲生的眼神,说道:“我们自愿留在这里学习。”
夫子却并不赞同,“想要上进是好事,但人就像弓弦,一直绷太紧,并不能让你变得更好,反而更容易疲倦崩坏,一起出去放松吧。”
瑶河水流清澈,阳光下熠动如绢的波光,远处一艘艘木筏顺着水流悠悠往下。
河岸边绿草萋萋,有好几块光溜的大石头,那是镇子上的人来河边洗衣裳,摊上去捶打用的。
陈三石欢呼一声,脱了鞋袜就往河边的浅水滩跑,“曲兄,我给你抓几只螃蟹过来。”
曲清眠站在一片树荫底下,想到桑荔,不知道喝了药有没有好受些,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嘲的冷笑。
这算不算虚伪?
决定不再耗下去、快刀斩乱麻解决她,却还在这思索她生病有没有好一点,像极了刽子手没有意义的仁慈。
江柳歆站在不远处,少年身上落着斑驳光影,安安静静,像天神般一尘不染。
身边两个年岁差不多的少女,同样将目光若有似无往那边看,说话声小,断断续续能听清一点。
“每日来私塾接他的,是姐姐吧?”
“应该是,有那般漂亮的姐姐,看习惯了再看我们,自然入不得眼。”
似乎是说到江柳歆身上,她们隐晦瞥了一眼,将声音压到更低。
江柳歆都听到了,她心底里多少有点傲气,并不在意旁人如何谈论。
她往后面的灌木林荫里又靠了靠,打算坐下来,看那些已经欢腾着冲到河里的少年们戏耍。
然而刚动身,斜地里突然一声尖叫,“蛇!有蛇跑出来了!”
这一叫,简直就像沸水炸开锅,草地这边或坐或站的身影纷纷吓到四处乱窜。
是条通身棕褐色的蝮蛇,呈三角形的头抬起,吐着芯子,同样被人群吓到,慌乱的左冲右突。
江柳歆坐在草地上,一回头就看到那蛇冲她游过来,心跳猛然加速,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想起身跑已经来不及,手往旁胡乱一摸,摸到个石头,尖叫着扔了过去。
蛇被砸到尾巴尖,仓皇调转方向,往静默站着的曲清眠那边去了。
江柳歆急了:“快跑!”
少年垂眸,不动声色。
他俯身一把狠掐住蛇头,鲜红的血淌下来。
蛇挣扎着,蛇身一圈圈攀到他手臂上,又气弱的耷拉下来,直直垂在空中。
他将蛇活活掐死了。
所有人都被惊住,呆若木鸡看着在他们眼中已是神勇无敌的少年,就连最是犯浑的何赵那帮人都豁然睁大眼。
怎么有人敢直接用手掐住蛇头,还把它掐死的?
正抓着两只螃蟹,站在人群外围的陈三石已经完全找不回炫耀的心思了。
好家伙!
他抓螃蟹算什么啊,曲兄敢抓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