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他的意思。莱里听到大女儿跟一个年龄比她大一倍、只有一只手的前扒手私奔是不会高兴的。如果听说这场婚礼是深更半夜在西印度海滩上,由一个不光彩的如果事实上没有被解除圣职的话神父主持举行的,参加婚礼的是二十五名水手、十匹法国马、一小群绵羊为了庆祝这一场合,全都系上了华丽的缎带,还有一只查尔斯国王骑士獚它一直试图抓住每一个机会跟墨菲的木腿交配,为这场婚礼增加了喜庆感,她的母爱之情是无法平息的。在莱里心中,能让这些事情变得更糟糕的,就是听说我也参加了婚礼。
数个火把燃起,被绑在砸进沙子的木桩上,火焰的红色和橙色尾巴朝着大海,照亮了黑丝绒一般的夜,加勒比海上明亮的星辰像天上的灯一样闪闪发光。虽然这里不是一个教堂,但很少新娘能有比这更美丽的婚礼现场了。
我不知道劳伦斯方面使用了什么样的天才说服术,但福格登神父来了,脆弱,纤细,像一个幽灵,他眼睛里的蓝色闪光是唯一的生命迹象,他的皮肤如长袍一般灰暗,按在旧皮面祈祷书上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詹米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仅仅用盖尔语低声咕哝了几句,然后就紧紧地闭上了嘴。桑格利亚酒的辛辣香气在福格登神父周围飘荡着,不过他至少靠他自己的力量来到了海滩上。他在两个火把之间摇晃着,吃力地想翻动书页,微风吹得它们在他的手指间乱舞。
最后他放弃了,扑通一声把书掉在了沙滩上!
“呃,”他打了个嗝,环顾四周,给了我们一个圣徒般的微笑,“亲爱的弟兄们。”
过了几分钟,人们才慢吞吞地走过来,窃窃私语的观众意识到婚礼已经开始了,开始互相推搡着提醒注意。
“你娶这名女子吗?”福格登神父突然恶狠狠地问墨菲。
“不!”厨师吓了一跳,“我不跟女人打交道,她们是麻烦。”
“是你吗?”福格登神父闭上一只眼睛,剩下那只闪闪发亮,充满责备,看向梅特兰,“你要娶这名女子吗?”
“不是我,先生,不,并不是说每个人都不喜欢,”他急忙补充说,“是他,劳驾了。”梅特兰指着菲格斯。后者站在那个男孩旁边,怒视着牧师。
“他?你肯定吗?他少了一只手,”福格登神父疑惑地说,“她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玛萨丽神采飞扬地包裹在埃尔梅内吉尔多的一件礼服里。这件礼服用蓝色丝绸制成,沿着低低的四方领口镶有金色刺绣,还有蓬蓬袖。她站在菲格斯的旁边,看起来非常漂亮,头发洁净明亮如新鲜的稻草,带着光泽,松散地披在肩膀上,显得天真而可爱。她也生气了。
“继续下去!”她跺着脚,虽然在沙滩上发不出声音,但是似乎吓到了神父。
“噢,是的,”他往后退了一步,紧张地说,“嗯,我想,毕竟这不是一个阻阻碍。我是说,他又不是没了阴茎,他还有,对吧?”神父焦急地问,好像这事发生了似的,“如果他没了,我是不能给你们证婚的,这是不允许的。”
玛萨丽的脸已经红得像沐浴在火把之中,她的表情强烈地让我回想起她母亲在拉里堡发现我时的样子。菲格斯的肩膀明显一抖,但我不知道他是在愤怒还是在大笑。
詹米坚定地大步走到婚礼场地中央,平息了这场尚处于萌芽中的暴乱。他将两只手分别放在菲格斯和玛萨丽的肩膀上。
“这名男子,”他冲着菲格斯点了点头,“这名女子,”又对玛萨丽点点头,“为他们证婚,神父,马上。”作为明显的马后炮,他又补充了一句,“劳驾您了。”然后他后退了一步,凭借着黑暗从一边扫视到另一边,恢复了观众们的秩序。
“哦,当然,当然,”福格登神父重复着,身体轻轻摇晃,“当然,当然。”神父停顿了很久,眯起眼睛一直看着玛萨丽。
“名字,”他突然问道,“我得知道名字,没有名字就不能结婚,就像阴茎一样,没有名字就不能结婚,没有名字就不能”
“玛萨丽简麦基米乔伊斯!”她的声音很大,压住了他的声音。
“是的,是的,”他连忙说,“当然是玛萨丽,玛萨丽,正是这样,嗯,那么,玛萨丽,你愿意让这个人即使他没了一只手,还可能没了其他看不到的部分做你的合法丈夫吗?从今天开始彼此拥有,相互扶持,无论……”这时,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注意力集中在一只在火光中乱走的羊身上,它正在卖力地嚼一只废弃的条纹羊毛袜。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