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言勋吃饭期间,承欢也没事干,抱着乖巧的小披萨仔仔细细用眼睛参观了一下言勋家。 上次她来的急,没怎么细看。 言勋家整个都是简洁风,可能跟他的人有关系,他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也不喜欢收拾这收拾那,东西都是越少越好。空荡荡的一个客厅,除了必备的茶几沙发等物件外,就一个大型游戏机算摆设。墙上挂了很多照片,不过都不是他自己准备的,是站姐每次做生日应援时送过来的,他一个一个都挂上了。电视旁边一个白色宫廷风书柜,书剧本乐谱什么都有,最上面一层满满摆的都是奖杯,大大小小,分量有轻有重。 视线扫到桌上被翻得不像样的剧本,隐约还能看见里面被五颜六色的荧光笔标注的痕迹。承欢在心里笑了笑,言勋这个人办事特别有效率,每一分钟都竭尽全力利用好,这也是为什么在剧组没人看见他有多努力,却总能游刃有余地把事情做好,宛如隔壁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怀里的披萨舔了舔她的下巴,承欢低头,也亲了它一下。这幕正好落在言勋眼里,他夹起一块水煮肉片放到嘴里,说话含含糊糊地:“你不觉得你俩长得挺像的么?” 嗯,没错,言勋,一个正经八百一本大学还非艺术专业毕业的硕士生,在形容女孩子的时候,说她跟狗子长得挺像。 而且这只狗子还曾因相貌在网上遭到群嘲。 承欢全当没听着,继续撸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得像,小披萨对她十分友好,不是撒娇就是摇尾巴,没事做也要乖乖握在她怀里。 比它那个嘴贱手还欠的主人好多了。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已经崩坏到什么程度,言勋还在大咧咧地吃着肉,问她:“合着你是披萨店老板的女儿,那你说你入职第一天怎么不请大家吃披萨呢?” “我想请来着,但大家知道我头发被你剪了之后可怜我,当晚领我出去吃了火锅。” 言勋筷子上的肉又掉回盘子里:“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带我?” 背着他出去吃好吃的,团队里这一个个的都要上天了是不是?他这只小老虎是不是太久没发威了? 承欢表情倒是淡淡的,完全是在陈述事实:“那天叫你了,问你一起吃饭不,你说不吃你都叫好外卖了,麻辣烫,可好吃了。” 言勋:“……”他怎么觉得跟承怼怼说话这么耗心血呢? 自觉地绕过这个话题,言勋又问她:“不对呀,我经常吃你家披萨,怎么一次都没遇见你?” 承欢的视线始终在小披萨身上,没抬头:“我没送过几次外卖,正常。” 这话是真的,承欢上大学之后一直住校,空闲时间都在雅京那里做兼职,偶尔去店里看上两眼,父母疼爱还来不及哪舍得让她出去送外卖。 他还是不服输:“那我去店里也没遇见你啊。” 承欢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开始收桌子,嘴里哼哼唧唧跟唱歌似的回答他:“没缘分呗。” 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她是在忽悠她。 桌子收拾干净,承欢把餐盒放回塑料袋里。三菜一汤,分量不多,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对了,刚才吃得太匆忙我都忘了夸了,”可能是酒足饭饱,言勋有精神了,开启无脑吹模式:“这饭真好吃,特别和我口味,就那柿子炒鸡蛋,一般人炒不出这个水准,而且你说说怼怼你怎么就那么贴心呢,葱姜蒜全都没放,你实在是太贤惠了,还有那水煮肉片,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水煮肉片,手艺太高了!” 承欢面无表情地在那整理餐具顺便听他废话,末了,她背好背包站起身:“手艺可不高么,食堂卖七块钱一份呢。” 言勋:…… 他还以为是她做的呢,彩虹屁放了那么多,合着她是从大学食堂买的。也是,就那么点时间,她哪可能这么快就变出三道菜来。言勋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图样图森破。 起身,言勋问她:“你怎么回去啊?” 承欢耸肩:“送外卖的能怎么回去啊,”给他看塑料袋上的自家招牌:“当然是骑外卖小摩托回去啦。” “你真骑外卖小车来的啊?”言勋这会儿已经开始两眼放光,但承欢专注着穿鞋没注意到,还随口应了一句:“是呗。” 等她再抬头,言勋已经开始穿外套,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伸出胳膊挡在他面前:“你干吗?” 言勋一脸的跃跃欲试,嘿嘿一笑:“我还没骑过外卖小车呢。” “你给我起开!” · 骑外卖小车的梦想没能实现,最后言勋只能在自家十六层的落地窗前看承欢骑着车离去的身影。 矫情了,其实他根本看不着,十六层呢,他连承欢那车是黄色的还是蓝色的都看不清。 吃了美美的一餐,言勋感觉自己比之前精神多了,在家不是弹吉他就是打游戏的,把仅有的小假期度过的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最后还在微博上晒了他的狗子冒充自拍。 浪过头的直接后果,就是当天晚上精神抖擞睡不着觉,言勋在网上厮杀了好几个小时,躺下的时候天都擦亮了,八个小时后他撑着跟倒了时差一样的身体,跟荣民一起走进剧组,因为神智还有点不清醒,看着白色墙壁和满屋子的人,脑子一短路,问:“咱进错地方了?” 荣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他也因此想起来,今天要拍一场大戏,在医院拍,雇了好几十个群演,这会儿大家都忙着安排群演,本就不大的医院大厅里挤满了人。 医院场地是借用的,为了不打扰医院正常营业,只能从傍晚开始拍。现在要拍的这场戏没有言勋的事,他还不着急妆发,悠然地看着工作人员忙里忙外,看热闹看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视线在大厅上下扫了一圈,最后落定在门口不远处的柱子前。 承欢正在帮《徒梦》的男主角——孙一泽整理着装,期间孙一泽浅笑着说了句什么,承欢听见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也跟着笑了。 言勋不自觉眯了眯眼睛,表情高深莫测。 什么鬼?她不是他的Cody么?为什么在给别的男人系领带??还笑得跟朵花似的? 言勋把膝上的外套往荣民身上一扔,抓起今早特意背的包,迈开长腿走过去。 · 今天在医院的这场戏可以说是电影中的一场重头戏,不仅三位主演全员到齐,更找来几十位群演一起配戏。群演们有的演医生有的演路人,从中午剧组就上上下下开始准备,忙了三四个小时也还没开机。 剧组有专门的造型师,加上主角配角的团队里的,总共能有十来个人,又要照顾主演又要照顾群演,实在是忙不过来。承欢和雅京刚到剧组就被拖过来帮忙,不是给这个找衣服就是给那个挑配件,最后甚至连化妆师的工作也跟着做了,给群演抓抓头发什么的。 连口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就有人拍了拍承欢的肩膀,让她去帮孙一泽换装。承欢赶过去时孙一泽已经化好妆,他的两个Cody这会儿在另一个配角身边。那位配角是孙一泽同门的师弟,刚出道,公司硬塞进来的,身边就一个经纪人,平时总跟孙一泽的团队过来借人。 承欢跟孙一泽点了下头,拿起椅子上的领带就往对方脖子上套。孙一泽很配合地低着头,问她:“你叫承欢是吧,平时总看见你,也没来得及打招呼。” 也是,她这么一头绚烂的颜色,谁能看不见。 承欢忙晕了头,没太细听他说了什么,只是客套了一句:“嗯,你好。” “你刚毕业?看着很年轻。” “嗯,刚毕业。” 承欢打好领带的结,站远一步看了一眼,皱眉,又拿起椅子上另一条领带比了比,只一眼就做出决定,飞速地拆开刚系好的领带,给他换上另外一条。 出于职业角度,承欢给他解释了一下:“你剧里角色比较文雅,蓝色会比紫色好一些。” 其实《徒梦》的男一号,人设是比较奶油小生的那种,身形高挑肤色白皙,看着干净清爽,但孙一泽的形象比较偏硬汉类,天生的小麦色皮肤,眉毛很浓,轮廓也很深。之前定妆时为了让他更贴近形象,化妆师没少给他擦粉。说起来也奇怪,如果单纯从形象上来说,言勋更适合男一号,而孙一泽是妥妥的男二号,但结果为什么是现在这样,承欢一个Cody自然是无从得知。 不过就言勋那个人,也从来没有要挑大梁的想法,演男配更适合他,起码自由。 “你刚毕业,就能进Code,一定很有实力。” 言勋的公司是业内三大巨头之一,造星工厂,旗下偶像歌手演员不计其数,每一个都大红大紫。 承欢不知道孙一泽为什么要突然夸奖她,他完全没有必要,想来可能是对方性格使然,便抬头对他礼貌地笑了一下:“我就是运气好。” “怎么会?”孙一泽挑了下眉,显然是不认同她的谦虚:“言勋上次的机场照我看见了,大家都在感谢造型师呢。” 说的是上次去日本时的事。 那天言勋突然一改装扮,从能不露脸就不露脸的人贩子风摇身一变成为初春优质学长风,粉丝们简直要炸上天,激动得都要热泪盈眶了,不停说活着果然会遇到好事情。而资深粉丝摸清了言勋的性子,知道他定然不会突然转性,而且他也没那么好的眼光,这么一身巨作应该是出自Cody姐姐之手。 能是谁呢? 雅京姐姐?不不不,雅京姐姐要是能管的了他的机场时尚,粉丝们也不至于辣眼睛这么多年了。 思前想后,只能是蜜桃姐姐。 所以一物降一物,只有蜜桃姐姐降得住。 承欢打着领带的手一顿,转瞬便恢复正常,握着结向上推,又给孙一泽整理整理衣领,用接近于开玩笑的语气,笑着:“这你都知道?” 《徒梦》是分视角讲述的,言勋跟孙一泽整部剧里只有几场对手戏,拍摄时间也总是错开,怎么看两个人都不算是亲近的样子。 孙一泽笑了笑:“天天刷微博,就什么都知道了呗。” 就言勋的流量,每天即使不露脸,热门也绝对能碰见他的相关博。 承欢垂了垂眸,正想着事情,就听见有脚步声接近。两人一起望过去,就见言勋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大步走过来,表情不咸不淡的。 他扫了孙一泽一眼,微微颔首表示礼貌,随即侧了下头,跟逗小狗一样对承欢伸了伸手,努着嘴巴: “过来。” 承欢看清了,他不是空手,手里还拿了顶黑色的帽子。 见承欢听话走来,言勋得意地扬了扬嘴角,给她把帽子戴好后并没有直身,反而对她皱了皱鼻子: “怎么不戴帽子就出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