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摇忙从里屋走了出来,急切的看着药王谷主,不仅是她,还有影卫们,都从暗处伸了个脑袋。
慕离不问,青染只得代劳了,“谷主,是需要什么东西?”
老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哼了一声,“追根溯源,离魂散出自离魂蛊,要想解毒,需得离魂蛊做引子,否则无解。”
屋子都静默了片刻,都知道离魂蛊在宫里,在圣上手里,要想取得离魂蛊非得是圣上信任的人不可,司言是唯一能成功的人。
“不用了。“
慕离冷不丁的开口,语气还有点负气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药王谷主觑了他一眼,摸着胡子道,“臭小子你不会是怀疑臭丫头吧?那丫头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想我救你,不管前尘如何,她想救你是真的。”
老头难道说两句正经话,说完自己深觉不错点了点头。
慕离自从帝陵回来之后就没再提过司言,此时他盯着面前老头的眼睛,问道,“她是谁?”
这话绕是老头心思九曲十八弯,也弯不出一个答案,他知道慕离的身世,知道司言的身世,也知道两人之间大抵是有那么些深仇大恨的。
“你这臭小子,前尘如沙,风吹吹就散了,人啊,要看的是眼前,珍惜当下。”
老头叹了口气走出了院子,心里还有那么点难受。
这小子要是知道那臭丫头为了救他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还能不能岿然不动的站在这?
人世间啊,唯情一字最难解,爱一分,怨一分,念一分,恨一分,皆由心不由人啊!
老头庆幸自己一辈子都避着这个字远远的。
小院里发生的事,没多久就传到了司言那里。
这几日宫中也传言四起,都在猜测圣上会给宸宫的那位三小姐一个什么位分,可等了几日又不见圣旨,又有人猜测圣上怕不是真心喜爱这位三小姐,不然怎会一日也没在宸宫歇过,迟迟不下册封的圣旨,就连王启都是三小姐的叫着。
宸宫日日紧闭的门阻隔了这些猜测,也阻隔了哪些想窥探的目光,只有四公主尚能进宸宫。
这日,宸宫的门居然奇迹般的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白衣若仙的女子,粉黛未施,净白无暇,正是司言。
她的衣物都是赵简差人送来的,都是风司言惯常穿的,大多是白色的,将她身上清冷疏离的气质衬托出来,属于楚司言的温软亲和就少了。
宫人偶尔抬头还以为看见了仙女,没出一炷香,司言又因为貌美祸君多了一层传言。
珠儿忐忑的跟着新主子,本以为是主子终于想通了,要在宫里刷一下存在感,去圣上面前转一转,可自家住在只是在宫里瞎逛悠,纯属无聊那种。
“三小姐,乾元殿在那边,”珠儿随手一指,以为司言不好意思去找圣上,“王公公早前来过,说圣上这阵子头痛病又犯了,三小姐可要去瞧瞧?”
本是给一个台阶,希望新主子争争气,随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她极不想承认自己是鸡犬,可那人上人的日子谁不想过。
奈何,她想升天,她家奇葩主子却不想得道。
“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是吃干饭的?圣上有病他们不会治?让我去瞧那不如把太医的俸禄拿给我?”
自此彻底打消了珠儿想升天的想法。
司言挑偏僻的小径走着,一边走一边打量各个宫殿,还不时的点点头,颇像是风水先生那神神叨叨的模样。
“三小姐,再往前走就是景阳宫了,那里本是前朝皇子的住所,几十年没住过人了,脏乱的很,三小姐就不要往那边去了吧?”
前朝最后一任君主,也只得一个小太子,就是慕离,慕离居东宫,赵简没有皇子,这原本是一处热闹的宫殿,却因为皇子稀少空置了。
“从这里绕过御花园东北角倒是离乾元殿很近,”司言感叹一句。
“没想到三小姐对宫里这样熟悉,这里确实是距离乾元殿很近,方便皇子们给圣上请安。”
司言又走近了几步,眼看着就要到乾元殿门口了,却陡然落下两道黑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景阳宫正在修缮,不得靠近。”
这明显是赵简的影卫,一个需要修缮的宫殿需要影卫看守?司言起了怀疑,恰巧听到殿门里传出了一声响,似乎是人摔碎茶盏的声音。
这明显是有人住的。
司言没有再往前,转身就回去了,也没有再逛其它地方。
接连几日,司言都会转悠来这,每一次都被影卫挡在外面,但她还是锲而不舍,连珠儿都不解起来,影卫知道司言的身份,只敢拦住她不进殿,其他的可不敢。
直到第五日晚上,这日司言没有出宸宫,只是坐在梅花树下的秋千上,轻轻的晃着双脚,看着天边云霞满天。
珠儿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每日闲逛都把人给逛累了,偏这位主说一不二,根本不听她的。
要说这位新主子,也是十分好伺候,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也不会打骂她,人虽清冷,却脾气很好,她私信里还是希望这位主子能在宫里长长久久。
不过八成有点悬,就这位主子对圣上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
比如有一次圣上送来一只会说话吉祥话的鹦鹉,送给这位主子解闷,结果送鹦鹉的人还没走出殿门,就见圣上满京城选的这只鹦鹉飞过他头顶,扑腾一下翅膀,不带走一片云彩。
还有一次御膳房新做了点心,圣上十分喜欢,自己才尝了一口,就让人整个给这位主子送过来了,结果晚间她就在墙角蹲着的猫碗里见着了一摸一样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每日都要发生一回,圣上也不怪罪,隔日还是送,什么好的都往这里送,在宫里待了这么久,珠儿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的宠爱,就算是在民间,也极难有这样的。
可惜新主子是块石头,还是块寒冰的。
珠儿摇摇头,叹息一声,为自己和这位新主子前途未卜的命运。
她以为好不容易安分一天的自家主子,子夜十分就一身黑衣的出了宸宫,沿着前几日那走了多回的小径,直接到了景阳宫门外。
神奇的是每次拦着司言的影卫没有出现,毫无阻拦的进了宫殿。
司言嘴角一勾,宛如开在暗夜的罂粟花。
珠儿不知道,她家主子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这几日一直在这里晃不过是踩点,次次要让影卫来阻拦,不过是在他们身上下药,等的就是这一刻。
景阳宫里很安静,凝神细听才听能到人的鼾声。
司言趴在窗户上,拿出一个小管,对着里头吹了一口迷烟,在外数了十个数径直推门进去了。
第二日,床上人醒来,第一时间就是打开身旁的小盒子,这一打开可吓得三魂七魄没了一半,里头躺着一只小青虫,小青虫似乎也是早起,还扭着胖胖的身子伸着懒腰。
“这是闹鬼啦?”
这人正是赵简从南疆请回的养着离魂蛊的人,他在宫中住了有些日子了,不明白那位圣上想要做什么,也知道不是自己该问的,可他直到离魂蛊是很重要的东西,绝对绝对不能丢,否则他死无葬身之地。
“完了完了”
这位南疆术士也不敢声张,因为他实在是说不清这虫子怎么丢的。
在屋子里转悠了半晌,这术士心一横,“干脆逃了算了。“
胆子都是吓大的,术士横着一颗心摸出了殿外,见往日拦着他的人居然没出现,不由的喜从中来。
也许是天意,居然真的给这术士逃走了。
赵简收到消息的时候,气的罚了一干影卫,命人火速去寻,同时也对司言有了怀疑,可他居然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晚间的时候,赵简破天荒的去了宸宫,并且赖着吃了晚饭,任凭司言多少嫌弃的眼神,他都没有离开。
踌躇半晌,他还是开口道,“言儿,你的名分该定了。“
司言住在宫立,名不正言不顺,赵简早就想着给她定下名分了。
这次司言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嗤笑道,“赵简,我说过了,放我出宫,属于这里的人早就死了,你要给谁定名分。“
这么久以来,两人谁都没有提过从前,仿佛只要不提,这血淋淋的伤口就不会曝露在人前。
赵简的眼神一黯,一丝痛色划过,他道,“十年前,我没有要你死,只是只是晚了一步。“
晚了一步,从此阴阳相隔,本以为黄泉碧落终不得相见,却不想峰回路转,魂归人世,再一次面对面。
“言儿,十一年前我欠着你的,如今还上可好,后位本该是你的,我的妻子也只有你,从此我身边只站着你可好?“
听着确实是真心诚意,听者动容,可司言只是笑,笑得冷漠疏离,笑得讽刺不已,“如今你怎还有脸说这样的话,风司言等了五年,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结果你为了帝位,弃了这五年的感情,将她的心践踏在脚底,如今后悔啦?“
司言只觉得好笑,胸腔里有一股冲动,那股冲动属于风司言,不吐不快,“是她痴心妄想,天真单纯,觉得帝王也有真心,帝王也能求个相伴不离,那么多人劝她,劝她人心难测,不该深陷,再深的感情,也要保留三分自我,呵
她那样自信,信你,信你们的感情,事实上呢,断崖那一眼,赵简,那一眼前尘已断“
司言平息了半晌,再开口声音平稳却坚定,“赵简,曾经沧海难为水,风司言死了,是真的死了,而我已经不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