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琪瑾觉得自己不算是反应迟钝的人,但面对周珩时,反应总是慢了半拍。
啊,不。
是慢了……很多拍。
莫琪瑾偏头看向他:“您什么?”
周珩觑她一眼,唇线绷成一条直线。
大有一副我跟你说话不屑讲第二遍,如果你没有听清,那我就建议你去看耳朵的意思。
正当莫琪瑾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懒叽叽地丢了一句:“我、累、了。”
累到说话都喘气儿。
莫琪瑾:“……”
累了?
是今天去城南区应付了场3个小时的面试累了?还是连着做了一段时间的晚饭累了?
男人这么容易累哪里是胃不好?
是肾虚。
莫琪瑾把拾来的碗筷搁在水槽里,卷起袖子往橡胶手套里套,一边刷碗,一边思考着他这话要怎么接。
“那您也先去睡会儿”,她低垂着眼睫,诚恳道:“我煮了面,给您端过去。”
周珩:“……”
看着她微抿的唇,他竟一时无法区分出真情实感和阴阳怪气的分界线在哪。
周珩不紧不慢地跟到厨房,半倚着冰箱,很好地把控着二人间的距离:“我睡哪?”
莫琪瑾一噎:“您想睡哪儿?”
周珩挑眉:“我能睡哪儿?”
“沙发。”莫琪瑾将洗好的碗筷送进消毒柜,建议道:“次卧。”
关上消毒柜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什么,补充说:“或者别处。除了我的卧室,都可以。”
甫一转身,她便对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住。
周珩的眉眼很好看,此刻不知是不是真的乏累了,眉骨微微拢起,浅浅的内双撑开了些,眼睑处的褶皱明显。清淡的眼神里带了点懒倦,给人一种不务正业的错觉。
或者换个词,吃软饭。
给人一种吃软饭的错觉。
周珩短促低笑了声,欲言又止:“除了……”
他的嗓音是那种低沉的音调,不知是不是白天面试的时候,说了太多的话,此刻带了点轻微的嘶哑。莫名让人产生了另一种错觉。
一种想包容他吃软饭的错觉。
柔白的灯光氤氲出浅浅的暧昧,一圈一圈扩散。
莫琪瑾终是抿着唇,声音低到微不可闻:“也可以。”
但周珩听力一向很好,且不打算放过她:“哪里也可以?”
女孩儿终于又被他逗得红了脸:“我的卧室也可以。”
周珩的心情莫名有点儿好。
他也不是真的累。
不过就是想逗逗她。
也许算调个情?
周珩侧身打开冰箱,冰箱最显眼的地方摆了盒冬枣。这是他昨天在楼下的水果店买的,此刻还完完整整地堆在冰箱里,连位置都没变过。
不知是她没注意到还是没好意思吃。
周珩把那盒冬枣拿出来摆在操作台上,瞥了她一眼:“好,那就睡你的卧室。”
莫琪瑾:“……”
周珩离开厨房,斜靠在沙发上,半抱着臂,闭眼假寐。
他不能真的睡她的卧室,她的床。
今天的面试时间持续得有点儿久。
说是面试,不如说是咨询。捷成通信组成的面试官团队有八人,轮番儿地咨询了他很多业务方面的事儿。用他们的原话来说就是——小周总,能不能请教您一个问题?
这一请教,就请教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据说还在某酒店安排了一条龙服务。
周珩终于忍无可忍,找了个理由抽身。
玉盘珍馐赶不上软饭好吃。
哦,今晚不是软饭,是面。
还得是烂面。
因为他装胃疼来着。
门外响起一顿急促的敲门声。
周珩警惕地掀开了眼皮,直觉告诉他,来者不善。
来抢烂面吃也说不定。
念及此,他放平交叠的长腿,起身快步站到猫眼处。
门外站着个男人。
个儿不算高,瞧着约摸比莫琪瑾略高了个额尖,发际线挺高。
不出三年,必秃。周珩想。
看清来人之后,周珩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一点儿没有打开门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此举并非出于对同性竞争者的排斥。
而是,出于对同性竞争者的公平。
他哪回来,不在门外等半天?
别的男人?
也得等着。
但门外的人却没有他那个耐性,不过几分钟的光景,对方便迫不及待地从兜里掏出手机。不用猜,周珩也知道门外的人是在给谁打电话。
周珩的目光落在茶几上。
果不其然,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首抒情的韩文歌。
他没办法对莫琪瑾的手机无动于衷,从玄关移步至茶几边,倾身捞起了她的手机。
屏幕上来电显示一长串的数字,并没有备注来电者。
周珩拿着手机进厨房,将手机搁在水槽边,抬了抬下巴:“电话。”
珐琅锅里的水刚刚滚了沸,莫琪瑾听到他的话,将准备下挂面的手收了回来,搁在操作台上。她拿起手机的同时同他道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