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恺再次脱离梦境的时候天方破晓,那几个小乞丐还没醒,他独自消化着这个让他害怕的梦。 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三年前,他初做梦的时候。 无助,崩溃。 他下意识的仔细回想梦里的细节,边境,战争,将军。那日村口大娘的话又浮现在脑海里。 要打仗了。 这个梦是日有所思还是会继续纠缠他的梦魇,他不敢猜。如今方从梦境里醒来,可却开始对夜晚有了复杂的想法。 一方面想要证实这不过是他杞人忧天的一个普通梦境罢了,但也开始惧怕,惧怕。 “嗨!这才进城!店家都还没开门呢,咱们爷们儿去哪里烫壶酒喝?” 马车压在泥地上,声音不大,若不是这人开口,陈家恺都没意识到才这个时辰街上就有人了。 “你就是急性子!我们已经进城了,待把粮草押送到陈小将军手上,我们就大功告成了。那时候还怕没有酒喝?你别说,这一个月爷们儿们见天的盯着这些粮草,睡觉都不踏实,还酒呢!一路上娘们都见得少!” “哈哈哈!” 一句话说的一同押送的士兵都笑出了声,陈家恺扭头瞧着声音来源,是一队送粮草的士兵。 看来真的是要打仗了。 再回头瞧瞧自己这周围,衣服早就瞧不出本来的颜色,昨夜剩下的馒头发出难闻的味道。陈家恺略加犹豫,便瞧瞧的跟在了押送粮草马车的后面。 若是他继续就在这儿,同那几个小乞丐也就没什么区别了。那他穿越一场还有什么意义呢? 乞丐是无法得知他要找的女子的! 许是进了边关重镇,这一队人马也放松了警惕,除了放慢了速度,也开始互相扯皮,讲上三五个笑话。 陈家恺不远不近的跟着。方才听到了这些人要去的是陈小将军那里,也就动了要参军的念头。 在现代的时候,陈家恺除了大学的军训,再也没有见过军人了,可来了古代,他必须依靠在军队里往上爬! 一路上脑子里也在不断地想着这件事儿要如何的开展。首要的就是进入军营,若是能堂堂正正的走进军营,便是最好。若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就算是混,他也要混到大营里! 鼓了鼓劲儿,一番豪言壮语才在心里落下帷幕,就听到自己肚子一阵肠鸣。陈家恺如今早就练就了厚脸皮,不慌不忙的拿出带着发酸气味的剩馒头,一口一口的吃着。 他发誓,这种馒头,他绝对是最后一次吃了! 城门就在眼前,站岗的士兵也应当是知晓了今日押运粮草的会进城,早早的就等在那里。这会儿瞧见队伍来了,更是脸上带着笑的寒暄。陈家恺听不清这几人说了什么,不过无非也就是那些你来我往的恭维词。 队伍整个停下来,陈家恺趁着这功夫把馒头硬是吃了下去。这会儿路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更是有爱议论的指着马车高谈阔论。这会儿都讲到当今圣上是如何在大殿上筹集这些粮草的了!待到了下午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就更新话本了! 眼瞧着就出了重北镇的城门,陈家恺一个小乞丐,把守城门的也嫌浑身味道大,挥挥手就叫走了。回头瞧着城门楼上的重北二字,陈家恺还真的生出几分感慨来。好像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一直都在重复着这个不断回望的动作。 孤儿院生锈的大铁门,住了四年的大学寝室,资助他的方家老宅。 每一次的回望都会是一段成长,告别过去,才能拥抱未来! 马车还是慢悠悠的前进着,陈家恺小跑了两步赶上来。瞧着这样子陈小将军的大营应该是扎在了城外,不知是二十里还是能十里就到。 这一路出乎陈家恺的预料,一直到了傍晚,才瞧见连在一起的营帐,扬起的两面旗番上写着“梁”同“陈”。 一个馒头支撑他走了一天已经是极限,肚子咕噜作响,可却也要先考虑能否进入大营。 押运粮草的一队人马去了该去的地方,陈家恺不敢明晃晃的站在路中央,只好躲着走,哪里不引人注意,就在哪里东瞧瞧西望望。 “嘿!干什么的?” 陈家恺瞧见说话的是个方才还闻药草的老头,就知道这个应该是个随军大夫,比起其他人来,攻击性没那么强,也就不躲躲闪闪。 “我是来打仗的!您能收留我吗?” 随军大夫上下一打量,也看不出这小子是个什么来头,老头方面就想着带兵作战,可无奈家里世代从医,他最多也就只能做个随军大夫。这会儿见有个少年人这番好胆量,便多出几分热情来,但这不比寻常,怕出什么意外,只好放下药草将人带着去见了一小队的队长。 这会儿全军都在等着从京中运来的粮草,不光队长就连几名副将也都在。陈家恺脏兮兮的跟在大夫的身后。 “老先生来此是有要事儿?” 开口的是副将,自幼就在陈家长大,很多时候代替陈小将军处理军中事务。大夫见陈副将在,就一把将陈家恺推了出去。 “这小子在那小帐前被老朽发现了,一问下来说是来参军的!老朽不敢做主,这才寻到此处。” 陈副将盯着陈家恺,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才对身旁负责巡逻队的队长开口。 “什么人都能放进来,是嫌命长吗?” 巡逻队队长说不出话来,只是双膝跪地, “属下领罚。” 陈副将不再理他,而是一把抓住陈家恺的衣衫,直直的奔着大营外的一条小河走。 “陈副将军不是要淹死这小乞丐吧!” 余下的几人互相瞧瞧, “不知道,不过或许是个小细作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