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险诡谋,可同仇?(1 / 2)卸甲首页

风雨大作天地晦暗。正是隐藏身份的好时机亦是将桑洛救出的好机会。

沈羽混在一众鬼使之中借着黑袍加身,鬼脸掩面此时正听着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呼和之声,跟着众人在山谷之中步步慢行。

大风卷起豆大的雨点儿拍的前面不远处那辆华贵的马车车顶上,噼啪作响。此时她们已经出了那所谓的圣谷,她眼看着几个鬼使将桑洛带上了前面的马车之中。而此时牧卓与舞月竟与桑洛同车而行。

牧卓再也待不住了,沈羽自然想到舞月与牧卓定会改变以往的计划,而他们如此之快,倒是出乎她的意料。而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圣谷之中涌出来的鬼使,竟如同一队大军。少说,怕也有八千。

他们不会再从此前的路往龙首山去,沈羽一路跟着,一双眼睛从那鬼面之中往四下观瞧,滂沱大雨之中,他们的路线绝不是往龙首山而去的方向,而是略微往北。看样子是打算从北面的旷野之中穿过再绕道龙首山?

不会。

沈羽压着心中涌起的一股股怪异的想要蹿起身子的念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定下心神龙首山已然防备严密,他们便是有如此大军,也未必是贺祈的对手。

可他们此时又是要往什么地方去?

沈羽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不管他们目的为何,眼下最紧要的,是先将桑洛救出。她一路走着,心中已然暗自盘算,寻一匹快马,待得救出桑洛,便带着她往举镇之处疾奔。举镇如今因着昨夜之事,定然严防死守,严加戒备,他们不敢一直追过去。可她却又绝不可能将桑洛交给贺祈,牧卓想要桑洛的命,伏亦也早就动了杀机。

待得甩开这些鬼使,她再带着桑洛绕过龙首山,将她安置到个村镇之中。如此算来,若是真可一路顺利畅通无阻,两日,两日她们定能到龙首山东侧的小镇之中。到时……

沈羽想及此处,心中一梗,便又觉万分难过。她怕也只能将桑洛护送到那里了。

可如今车外人多,寻不到漏洞,她也只能等待时机,等的他们走的累了,乏了,整军休憩之时,才好寻个机会将桑洛带走。而眼下,她尚需一匹快马。

天空之中一道闪雷,咔嚓之声惊得马儿都不安起来。

桑洛闭着眼睛坐在马车之中,听得外面巨大的落雨声,一言不发。

她手腕之处的伤口闷闷作痛,心中,更是隐隐担忧。

她只瞥了牧卓一眼,那目光便就定在车中这从未见过的女子身上许久。这女子的目光淡然,太过淡然,淡然之中,又带了浓重的探究之意。这探究的目光让她周身不适,尤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奇香,让她胃中翻腾,几欲作呕。于是她便闭上眼睛,静静思索。

自见到牧卓而今,牧卓的神色一直安静而自得,似乎这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会出半点的差子。

可仅仅是方才那一瞥,她便看出了牧卓心中的恐慌与担忧。

一定出了什么事。不然牧卓不会忽然改变了主意,如此仓皇的带着人倾巢而出。更不会将自己与这怪异的女子一同放在他的马车之中。可究竟出了什么样的事儿,她不知道,牧卓定也不会告诉他。但这样的感觉让她心中不定,是以她唯有闭上眼睛,来掩盖她心中的波澜。

然闭着眼睛的桑洛,却总觉得周身不适,似是总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因着方才那一声炸雷,拉着车的马儿应是受了惊慌,让这马车都不稳当的晃了两晃,她睁开眼睛,正正对上那一双极其魅惑的眸子。便就在这一瞬,她心中明了,让自己周身不适的目光,正是这一双眸子。

“你为何看着我?”桑洛沉着面色,淡然开口。

舞月确实一直在看着桑洛。毫不遮掩,全不避讳地看着。便是坐在一旁的牧卓,都觉得她目光怪异,却又眯着眼睛不说话,直到桑洛开口而问,这才微微一笑:“妹妹,这是我教中圣使,舞月。”

桑洛却根本不至理会,仍旧直视着舞月,面容之上毫无波澜,却已然腾起一抹霜色,复又问了一句:“你为何看着我?”

舞月嗤笑一声,身子软软的靠在马车一侧,那声音悠然懒散:“舞月素闻桑洛公主是这舒余国中最美丽的姑娘,只觉得是百姓传闻,不可全信。如今一见,果然惊为天人,让人,”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眨了眨眼睛,似是在欣赏一件绝世珍宝一般,眉间染上一抹昂然春意:“让人,移不开眼。真是难怪狼首沈公,都能为了公主,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假死违命,将自己的族人置之不理。”

桑洛看着舞月,却毫不为她言语所动,转而看着牧卓:“我们要去哪?”

牧卓只道:“去见见伏亦。”

桑洛眉心微微一蹙,沉着面色看着牧卓,片刻却一笑:“看来,你棋差一招,还是被人寻到了纰漏。”在牧卓那还未冷下的面色之中,复又说道:“既如此,你大可杀了我,何苦还要带着我?”

牧卓轻笑,看了看桑洛,转而又看向那紧闭的车门,哑声说道:“我既说了不会杀你,自然不会食言。”

这话儿话音未落,桑洛却竟笑了,“如今你我三人坐在这马车之中,想来,都是深谙其道的局中人。既如此,你大可不必再掩盖你那本来的样子,”她靠在座上,看着牧卓:“牧卓,你我自小,也算一起长大,你与我是什么样的人,谁和谁又不知道?谁在谁面前又做得了假?你心中所思所想,我只需看你一眼,便心中明了。你不杀我,只是因着我对你尚有用处,可助你在舒余诸公面前,从伏亦手中夺得王位。可如今,你不再去龙首山,却改道要去半路阻截伏亦,那国祭之事便自然作罢,你大兴兵马,要做这反乱之事已成定局,又何须我再帮你说什么?”

牧卓被桑洛说透了心事,干笑两声,前倾着身子,双臂搭在膝盖上,搓了搓手,抬头看着桑洛,目光之中闪过一丝狰狞诡异的神色:“妹妹所言说尽了我心中事,你说的对极了。你与我,谁也诳不了谁。只是,”他扯着嘴角摇了摇头:“若你我将这舒余国事,放在一旁,抛去所有的前尘旧怨,我只问你一句,难道,你就不恨伏亦?你不想,亲眼看着他死?”

桑洛没有言语,似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忆,良久,惨然一笑,舒了一口气只道:“说到恨,我确实恨他。可有一点,你却说错了,若真可将前尘旧怨舒余国事抛诸脑后,我不仅想看着他死……”她将那目光定在牧卓脸上,“我还想看着你死。”

牧卓呆了片刻,旋即便是开口哑声大笑,“妹妹说的极是,我怎的就忘了,你早就想让我死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拍了拍膝盖:“可你我谁也不能将所有的事儿抛诸脑后。你也不要忘了,在他们心中,你我皆是孤魂野鬼。他若真看见你我,定会除之而后快,是以,你也只能在这马车之中,与我同仇敌忾,才有生路。”

桑洛疲惫的闭上眼睛:“既然谁也不能将国事抛诸脑后,你又何苦多做假设。如今秀官儿与那假冒的凌川,就在伏亦身边,你若想让他死,何须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