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魏安阳远去的背影,那一刻的苏榛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小心这漫天的黄沙尘土,因为你小跑加快呼吸,全都吸入肺中!
真想不到,老大人给自己选的镇妖司执笔,怎么也应该是少年有为,天纵奇才?怎么能是这般纨绔模样?
搭档跑了,可案子不等人啊!
苏榛榛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虽说被风吹着这种状态她熟悉的很。自己常年累月的在三山浦的海边,也经受着大风。可那只有海水咸咸的气息,并无漫天的沙尘。
她蹲下来,小步蹭着靠近那个戏子的尸体。眼下她能做的事情有限,那些即便被风沙吹过也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地方,姑且先不去管。
那些容易受到影响的才是当下紧要的,比如身体周身是否遗落了什么尺寸不大的凶器,或是趁着尸体还有余热,能够发现的某些特点。
苏榛榛凑过去,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地上的血迹。距离事发已经有一阵时间了,周身的血迹已经凝固,变得黑紫黑紫。她不知道,这种颜色是否属于正常的血液凝固。
不过单看血迹,也的确是看不出来什么。毕竟不是专业的仵作,养她那位老裨将和侯景迁也都没有教过她。
她稍稍挪着步子,往尸体的左侧靠去。这个戏子虽然脸面像是被大火炙烤一番,已经面目全非。不过,她还是在左脸的鬓角处,和耳朵差不多临界的地方,发现有一道白色的痕迹。
很明显能够看出来,这是涂了满脸的脂粉被汗水浸湿了后,显得有些厚重的痕迹。
戏子擦粉再来演出,这倒不足为奇。不过让苏榛榛觉得奇怪的地方,在于幽州的天气。
幽州位于大唐西北,风沙大姑且不谈。且谈温度,光是那密云湖水结冰,就已经能说明很冷了。虽然不知为何,那湖面先从中心融化了。但这刺骨冰冷的风吹过,只是唱曲是不会大汗淋漓的。
那脂粉被汗水裹挟的痕迹,一道冷眼一看并不会发现的厚重痕迹,究竟是怎么来的?而且这般面目全非,只能是被高温炙烤,换句话说就是火烧了脸颊。那么脂粉为什么还能留下那样一道白色痕迹?
疑点重重,不过却连不成一条线。苏榛榛知道,这不过只是些零散的线索。若是有一位专业的捕快,或是仵作来帮自己,想来事情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只是想起来那个叫魏安阳的家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检查完了左边一侧的苏榛榛站起来,想到这里,生气的使劲儿跺了一下脚。
这一跺脚,正好踢开了脚下那一块儿不大不小的石头。石子靠着惯性,缓缓地朝前滚着。苏榛榛被那吸引去,顺着石子的痕迹转移视线。
在石子停下来的那一刻,一道强光刷的一下刺入她眼睛。下意识的扭头闭眼躲避,然后等到闭着眼睛时面前的一片黑影再无光点的踪迹,她才缓缓地挪了个身位,再睁开眼睛朝那边望去。
只是这一来二去,再朝那边望去,无论如何再移动自己的位置,都找不到刚刚那一道刺眼的光亮来源了。
风沙越来越大,苏榛榛只好停下手头上现有的工作。路上问了一个卖馍的大爷,然后朝着幽州府衙缓缓走去。
留下那具戏子的尸体,躺在一片已经凝固的血中,北风刀割似的,夹着风沙缓缓盖住未知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