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六十四章 血落(二)(2 / 2)篡清首页

旁边响起了脚步的声音在地上冬冬直响,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阎书勤过来了。

果然跟着而来的是一股酒味后就听见阎书勤的笑声:“老爷子,知道这次是谁来了么?大学士徐桐!老头子胡子都白成那样,还辛辛苦苦的赶过来。谈完事情,还要了面八卦旗贴身带回去,这些当官儿的真不是玩意儿!这个时候都忘记口口声声自称父母官儿了,恨不得贴在你身上叫大爷!还让咱们闹,拼命闹!死的人越多越好,咱们不是白莲余孽了,是义民!还说这样不出三天,谭嗣同准得”

他话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儿:“谭嗣同准得离开北京城!”

韩中平缓缓回头,笑道:“他又是哪头儿的?”

“那个老娘们儿!实在的,这老娘们儿开的价钱比上次来的姓康的姓文的大方编十万新军,除了直隶,任咱们挑两个地方的督抚!只要能除了谭嗣同,帮他们看紧了什么皇上!还指望着咱们这百万义民能抵御徐一凡呢哈哈,到时候又是八十三万大军下江南!这老娘们儿就不怕咱们造他的反?”

阎书勤明显喝高了,天一一句的。

韩中平转头看章渝,章渝却默作声,老爷子只是一笑:“真要当了官儿,你们是斗不过太后老佛爷的不说这个,答应下来了?”

“几十年就盼着进北京,这些家伙要给咱们开城,还能不答应?只要谭嗣同一挪地方,咱们就进城!,天总算翻过来了,再死十几万都不冤!等进了城,就是天老大,咱们老二了!”

中平欠欠身子:“老阎,你高了回去歇着吧,养足精神,得有多少大事儿要办!这些人不过是个添头,方便咱们将来进城罢了,真要把天闹翻过来,还得看咱们的本事!”

勤哈哈大笑,摆着手算招呼过了,转个圈子歪歪倒倒的就朝回走,走一路哼一路。恨不得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现在的意气风。

韩平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冷笑。

章渝看着他,迟疑的道:“老爷子你不信那些来联络的人能开城?”

韩中平摇摇头:“不是朝廷这些人,我早就看透了。让他们成事难,败事却有一手,他们是真的想开这个城,只要谭嗣同一去,北京城,我们进定了。”

“那”

韩中平本来不想回答,可是看看章渝,还是缓缓道:“我是笑阎书勤真以为以后就是香教天下了掀起大家闹事容易,可是真要进了城,谁不想荣华富贵,谁不想高官得做?百万香教子弟,不过百万散沙罢了。不管是慈禧还是光绪,有的是法子分化瓦解他们,所以他们才敢开城放香教进城”

章渝话说得越来越缓,只是脸上神色仍然没有半点变化佛韩老爷子口中的香教他半点干系都没有也似:“就算事后这太后还有皇帝能掌握住局势,可北京城也差不多平了他们能不知道,能不在乎?而且还有南边的徐一凡呢”

韩中平小声的笑着,仿佛章渝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白胡子一抖一抖:“无非就是眼前那点权势之争!谁还管来日大难?都烂到骨头里了当初天国还不是一样?忠王爷是中流砥柱,要靠着他调集四下兵马打退那个曾九,可是天王最嫉的也是他就是不许忠王爷出城,还是王爷他拿私财买通天王的两个哥哥才出城而去,时间也耽搁了,冬装都来不及准备食来不及积储,几十万人打曾九两万到入冬就赶紧散了伙都是一样!”

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章渝那张似乎苦了一辈子的脸:“北京城平了,他们不在乎,难道你在乎?”

章渝脸上肌肉一下,冷冷道:“如果要北京城人死绝,他才会死。我才不在乎北京城是不是平了香教如何,我也从没想过我只关心嗣同什么时候出城?如果他就是不走,非要等到徐一凡北上来救他呢?”

韩中平淡笑色当中说不出来的疲倦:“徐一凡不会来的这个世道人心,我看得太明白了谭嗣同就算赖在京城不走也有办法,何处力量不可借?章护法放心吧,这一天,我已经反复盘算了三十年,太久了,太久了”

他混浊的老眼当中,渐渐的溢满了泪水。碎雪雪片落在他的肩上,已经是薄薄的一层:“准备车马今天晚上我们去延庆标拜会一下南来的客人!”

江宁督署徐一凡的签押房内,徐一凡的几个心腹都肃然而坐,听着张佩纶念着一份份从各地督抚那里来的电报。而徐一凡则靠在椅子上面,脸上表情很冷淡,只是用手无意识的敲打着扶手。

北地乱局终于开始,一切正如他所预料。中枢的最后一点威权,终于丧失干净。北地督抚害怕这乱局蔓延到他们那里尤其是鲁豫两地的地方官,他们那里香教势力也相当之厚。南方督抚则终于看明白局势,知道中枢已

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洋人那里对中枢可能的也,这等教地中枢竟然束手无策,凭什么让势利的洋人他们?

每份电报,都是恭请徐一凡指示机宜,并盼望大帅能从速收拾局势。南方一些学的新名词多的督抚大臣,还要徐一凡速速组织看守政府,中枢就当不存在了。大家要商量一下将来怎么个弄法,徐一凡手底下将来的位置也要排一排。不少督抚已经表示,电报一,他们人就已经就道,要亲到江宁,请大帅指示机宜

北方,还有一个谭复生没来电报,只是在咬牙苦撑啊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撑过去?让你这个书生坚持到现在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指望?

听着张佩纶有点激动的声音,徐一凡竟然微微有点失神,如此场合,竟然想到别处去了。

好容易才等到张佩纶将电报念完,咳嗽了一声儿,徐一凡才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就是这么回事儿,墙倒了众人会推,现在咱们处于绝对优势的地位,自然也少不了有人锦上添花现在李中堂全权料理这个联络天下督抚的事情,他人熟”

唐绍仪举了一手:“大帅,洋人那里有什么表示?”

徐一凡笑笑,示意张佩纶下。张佩纶笑道:“英国相特使索尔兹伯里已经向大帅表示,从他个人而言,是认为清帝国政府已经丧失了维系东亚局势稳定的能力,而他也很希望英国政府会在近期表示对大帅的一个以个人之力战胜一个国家的天才统帅,是有最大希望稳定住东亚局势的。不论从实力,从声望,还是从能力上来说,洋人说话就是弯弯绕多,其实也就是表示,至少英国会马上表声明大帅北上收拾局势了!”

唐绍仪一拍子,激动得满脸通红:“中外归心,大局已定!”

他没法儿不激动,当初个哪里都不待见的留美童生,仕途蹉跎,给塞到一个二百五道台手底下,他本来又是心气很高的人。梦幻般一路走到现在,问鼎有望,让他怎能不一下失控的喊出来?

着禁卫军军服的高级军官们也兴奋的互相看着,但是他们比唐绍仪掌得住一些,都没说出来。只有楚万里还沉着一张脸,并没有什么动容的表现。

一凡也注意到了,点着他的名字:“云纵,你有什么想说的?”

李纵坐得笔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徐一凡,几乎是一字字的问出来:“大帅什么时候北上?”

徐一凡也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反问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好?”

李云纵静静回答:“这次是政略进军,而不是军事上进军,北地没有值得一提的对手所以没有从军事时机上考虑的必要禁卫军只是等候大帅的命令而已。”

徐一凡失笑,转过头看向张佩纶:“政略进军,说得挺好哇!幼樵,你是我掌书记,是智囊,还有少川,也是吃政略饭的,你们觉得什么时候好?”

唐绍仪闭嘴,北地传过来的情报,徐一凡也终于向他们通报了。内情这些最为嫡系的心腹也大略知道了。这种应该是徐一凡圣心独运的事情,他说多错多。放着将来一个注定的宰相或总理位置在那里,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做什么出头的事情。

张佩纶却不在意,他是决定挂冠的人了。

反正已经是别人口中贰臣,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他认真的看着徐一凡,这几天照理说都是事事顺心的日子,可徐一凡的脸色却很不好看,显得苍白而憔悴,仿佛总有什么东西放不开一样。

“大帅,我已经向大帅反复陈说过来这次就说得再明白一些。杏&;来电,京城已有各方势利准备联络香教进城谭复生绝无可能将此局势长久支撑下去!香教必然进京而他们进京之日,才是我们北上之时!辽南我万人据守,不论海陆,到京城不过三五日的事情,破坏既不会蔓延开来,而京城原有盘根错节之势力,也将被摧破无遗!大帅是要留太后和皇上作为有心人反对大帅的凭借,还是留谭复生继续和大帅走不一样道路?再说诛心点,是要留百万心怀旧朝的旗人子弟在北地否?让他们痛一下,痛绝了,大帅再来存亡续绝,才会让这些人没有更多的心思!这条路,本来就是他们自己走绝的!”

每个人都脸色苍白,张佩纶将话说得这么明白,谁都觉得有点惊心动魄。

帝王术这就是帝王术。读书人除了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想头。还有一点就是为帝王师呢这些帝王术,一样是代代流传

徐一凡闭上了眼睛。

张幼樵是豁出去了他说的,都是对的。很马基雅维利,很正确。

所有人都看着徐一凡,就连一贯不动声色的李云纵,都目光利得像剑一样的直直看着徐一凡苍白的脸。

须臾之后,徐一凡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在心里头一笑,只怕自己以后再也没有心情轻浮耍宝了呢

“好密切关注北地动向。我们,不动等香教入城之日,才是我们北上之时!管要死多少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