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大红胭脂=血=蟒蛇的血,大师兄慢了一步没躲开来着,干脆不躲了。 “呵呵。” 捶在曲梵胸口,游仙儿随意笑两声,一点没信曲梵的话,反而手脚并用跑去看祁怀玉情况,并且招呼着曲梵给她打下手。 “曲小梵你来看看,怀玉情况怎么样,还有秦大哥,天都快黑了他还没醒。” “好。”曲梵随她召唤,过去听候差遣。 游仙儿、曲梵、祁怀玉成了一拨,依照计划,劳伦斯该跑去忽悠薛桑,可围观了曲梵表明身份到被拒的过程,他忽然明悟,与其讨好曲梵,不如讨好游小仙儿来的实在。 心中大定,他抬脚朝薛桑走去。 很显然,薛桑还没从刚刚的阵仗回过神来,还以一个极度奇异的姿势躺在地上,眼睛睁着这么会儿都没带眨的。 心里略表同情,劳伦斯说话声微低:“薛桑,你师父让你回去,说你大师兄快死了。” 可好心换了驴肝肺,薛桑一下抓住他胸前滑溜的作战服,差点给他带到地上去。 “什么?我大师兄快死了?”明明她偷下山前两天大师兄都能下地走路了,怎么会不到一个月人就要死了,不是有师父精心照料着么? 对,师父,劳伦斯怎么可能遇见师父。还有曲梵,他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劳伦斯和他肯定发生了什么。 冷静下来,她收回手站起,冷着脸和劳伦斯对峙。 “我师父根本不会下山,你不可能遇见他,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她说的是曲梵。 曲梵早告诉过他薛桑的反应,劳伦斯递给她一样东西,垮下脸面带悲戚道:“这是我无意间捡到的,是你的吧。” “恩,是我的。”接过那东西,薛桑心一跳,呐呐道。 她手上是一面六边形巴掌大小的铜镜,圆形镜面周围围刻着繁复的咒语,这是她的传音器。 几乎能猜到劳伦斯接下来要说的话,薛桑一下摊倒在地,脸色苍白,好像被人抽走了魂。 本来劳伦斯对于要忽悠薛桑还是很忐忑的,可拿出传音符薛桑的反应让他有了底,趁热打铁道: “我送曲梵的途中,它忽然发出声音,本来我吓了一跳想扔掉,可接着出现了一个白发老头儿的虚影,说是你师父,然后让我尽快叫你回去,你大师兄要死了。” “他还说要是你不信,就让我告诉你句话。” “什么话?”抱了最后一丝侥幸,薛桑凝目问道。 “金龙出,乱世稳。”特意放慢了语速,劳伦斯观察着薛桑的表情,只见她身子猛地一颤,瞳孔一缩,双唇抑制不住的颤抖。 稳了,劳伦斯放下心来,可脸上更是悲哀,沉痛道:“你还是快点回去吧,听你师父说本来下个月的今天应该是你们成亲的日子,节哀。” 像是要拍她的肩安慰她,可手伸到半途又缩回去,劳伦斯摇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又说: “快点回去吧。” 终于做完曲梵特意强调的动作,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劳伦斯转过身背对着她,呼出一口浊气。 右脚刚抬起,不妨薛桑又问:“你说是我师父告诉你这件事的,那你能告诉我,我师父的道号么?” “啊?这个问题啊。”缓缓放下右脚,劳伦斯转头无辜看她:“六合啊,怎么了?” 和曲梵的原话就差了两个字,差点露馅,劳伦斯不禁后怕。 “哦,没什么。”薛桑站起身,此时才完全相信他的话,走近到他的跟前,小声道:“曲梵这个人你一定要小心,还有祁怀玉,她是丧尸,尽早处理。” “祁叔叔那边你替我说一下,我先走了,有缘再见。” “好。”劳伦斯点头:“有缘再见。” 擦肩而过,看着薛桑轻身飞跃至地面,迎着薄暮消失在视野中,劳伦斯这才敢垮下肩,换下像要哭丧的表情。 本来嘛,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大忽悠,虽然咒人家死有点不厚道,可劳伦斯暗地里看不惯薛桑很久了,忽悠起来毫无压力,甚至有种久违的刺激。 自从周旋在教父和莫池中间,他已经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只以为自己所说都是假的,事实上,一字一句真到不能再真,全是曲梵前几世在各个基地卧底所得。 而在曲梵的认知中,末世六个基地,恰属景云山是最难搞的一个。 记得第五世的时候为了能混进去,那位还特意帮他作了个弊,把投射时间提前到了他出生的时候。 于是一个神奇的小孩儿诞生了。 他刚学会说话就管爸妈要茯苓嗑,别的小孩儿都在吃糖的时候他就往脖子上拿一根绳挂两兜,一边装着茯苓丸、一边装着胡麻散,两条小腿蹬蹬的走,嘴边不离《老子》、《庄子》,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大人都觉得玄妙的话,或者无意间透露一些“未来”的小秘密。 一溜儿长到十几岁,他“小神算”的美名周边几个县城都知晓,效果很是显著,可慕名而来的没一个肚子里真有货。 他也不愁,按照那时候的说法是——时机未到。 可山不过来,我自向山去。 一路开了挂结束学业挣钱安顿好父母,脱下西装换青衫,再脚穿一布鞋,他云游去了,并且专门往深山里面钻。 在上演无数场和各种动物的丛林大战之后,终于有一天,机缘到了。 那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他从小溪旁取水弄熄了火,找到一块向月的石头,坐下,双腿是标准的双盘姿势,闭上眼气沉丹田吐故纳新。 夜渐深,溪水叮咚流淌,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水流声。 林木清香将那味儿显得格外难闻,曲梵拨开头顶杂乱的发定睛一看,好家伙,他刚漱口的小溪成了别人的便盆,从水柱的远近和落进小溪的声响看,那人肯定憋坏了。 水龙头阀门拧紧,水柱变成滴答的三两滴,管子兀自抖了抖,月光下将那人脸上的舒畅照的格外清晰。 也将他身后巨大的黑影凸显的格外吓人。 就是这时候,曲梵做声了。 “嘿兄弟!后头有蛇!”不枉他夜半入深山,还特意找的是巨蟒害人的事故丛生地,并且,那人站的地方恰好摆了许多鼹鼠的尸体。 “嘿兄弟,你图的不就是这个?” 收好自己的小水管,薛芜懒懒的说道,他的右手看似随意的从腰间划过,可随之而出的一抹寒芒映着他漫不经心的笑容,曲梵心里霎时间开阔了。 他遇见的是个聪明人。 歇了去救场留恩的打算,从善如流的收回脚,他立时蹲着开始看戏。 薛芜本来还怕曲梵过来碍事儿,此时见他倒是知趣,在身体腾空翻滚一周的间隙还给他留头露了个灿然的笑脸,算作感谢。 可在曲梵看来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少年身体腾空翻越,他右手的寒芒换到左手,银晃晃的杀机绕了个完美的圆,将后头阴影处蟒蛇的头割下不说,剑芒停歇后空中另有一个血色的圆,有血珠从圆周不断散落,像便利店最常见的彩虹板塘。 曲梵眼跟着数了三圈,最后一滴血珠落地的时候,蟒蛇的身躯也轰然倒下,整齐的切口没有树影的遮挡暴露在月光下,有种艺术品般的美感。 曲梵笑着啪啪鼓起了掌,话不用多说,赞赏的眼神代表了一切。 最不耐烦别人的殷勤夸奖,他的做法恰好对了薛芜的胃口。少年左手随意往腰间一送,“锃”的一声剑已收好。 一面眯眼仰头莫测的对曲梵笑,一面淌过浅浅的溪流,清越的水流将他脚上的血痕带走,待到走到小溪的另一边,他身上沾染的仅有的血色也被荡涤干净。 当然,这仅仅是看起来。 因为曲梵又来煞风景了。 “嘿兄弟,来转下身,你后背沾上了姑娘的大红胭脂,我猜那分量,应该不止一个姑娘的。” 本来想好好装个逼的薛芜:“......” 可这真的不怪他,身法剑法功法他皆修到了上乘,山上没一个不服他这个大师兄,就只有一样他没参悟透。 “时间,就早了一点点,下次努力哈。”曲梵盘腿坐在石头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老大哥似得安慰,顺带道出他的不足。 算起来曲梵也算是活了百来岁的老妖精了,但薛芜却是正经的十七八岁的少年,这年龄阶段的少年无论多聪颖,心里总是藏不住事儿。 于是薛芜动了。 素来是个随着性子的,被曲梵道破不足不算大事儿,只是他仰了半天脑袋脖子酸的狠,下了狠手一把扯下曲梵身上装模作样的青衫,他一边扯了嘴角不耐烦道: “是求人的样子么,给小爷下来,还有你这穿的什么破烂玩意儿,质量真差...” 衣襟大开的曲梵:“......” 把他衣服扯破了,薛芜有些不好意思,轻身跳到石头上坐到曲梵旁边,他拍了拍曲梵的肩膀说: “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修道人也得与时俱进,今天师哥就给你上第一课,衣食住行都是外物,效仿古人可以,但我们也得跟着时代进步,具备现代精神,你说是吧。” 情真意切,感人肺腑,曲梵也确确实实被感动了。 早知道一件衣服就能换来上景云山的门票,他干嘛要从小做那么些多余的铺垫。 而且,如果所谓大师兄是这么没脑子没心机的一货,他突然对这一世没有难度的任务失去了兴趣。 可立马少年就惊天的聪明了一把。 薛芜拍了他肩膀的手没有收回去,反而移到他鞋底,皱着鼻子忍着恶心从中拎出一样东西,漫不经心道: “你这个小师弟我认了,可是要上山的话,这个东西绝对不能带,还有你身体内的那个,放血扒皮也要把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