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台车祸现场。 有人目瞪口呆。 有人惊慌失措。 也有人幸灾乐祸的等着许忆澄倒霉。 贺朝影身体没知觉的往前倾,紧闭的唇张了张,无言。 担忧的慌乱的酸涩感抽丝剥茧般从心底漫开,顺着滚烫的血液流遍全身。 那是他以往从未感受过的情绪,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英俊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缝。 承认吧,他傲立金字塔尖端这七年,只想过为她一人独孤求败。 比起像蝼蚁一样倒在他面前,他其实更喜欢这人挥舞着爪子,像只小刺猬,趾高气昂扬着下巴对他说“看吧,这回我赢了”。 当然了,贺朝影这么丰富的内心活动,许忆澄很定是感知不到的。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她只能凭借着2.0的视力模模糊糊的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七个字——无敌是多么寂寞。 于是她的反应是。 轻灵转身,同时松开挽在左手上的薄纱,右手抓住披肩一角,往上一掀。 柔软质地的纱飘过头顶,行云流水般从她肩后滑落,被何媛的高跟鞋狠狠踩在底下。 她优雅从容继续往前走,姣好精致的脸蛋跟被冰封住了一样,毫无动容,没有回头,甚至也没有好奇那条披肩的最后下场。 在恰当的时间定点,失去了披肩的掩盖,只袭一条抹胸长裙的身材曲线更添玲珑,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在灯光的映衬下,细致白皙,羊脂玉一样剔透。 她微抬下巴,低了低眸,俯视底下芸芸众生,细长莹白的指虚虚弯出一朵鸢尾,开在无名指上的水蓝砖石仿佛通了灵的光石,栩栩如生。 指尖从雪白的肩头沿着锁骨线滑至脖颈的项链处一顿,轻敛眼帘,红唇微启,水浴晨光,妩媚而诱惑。 “真可惜,还以为她要摔倒了呢。”后台有人小声嘀咕。 “才跟boss立下flag就摔倒,那简直就是公司一大笑柄啊,要我,我也会咬牙挺住的。” “哼,我倒是希望她失误,那个位置我们还有机会争一争。” 叶遥没好气的横了一眼说风凉话的人:“橙子,就算失误了,也轮不到你,别做梦了!” 她转过头去看何媛:“媛媛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何媛心神不宁,指甲掐进掌心肉里,敷衍的笑了笑:“没调整好状态,抱歉。” 不过短短的一分多钟,恍如隔世,许忆澄回到后台。 叶遥上去扶她:“你还好吧?刚才真是吓死爹了!” “还活着自然没事。” 她搂着叶遥的肩膀,刚说完话,脚下一颠,咯吱的一声,脚拐了。 欲哭无泪:“刚才没事,现在有事了。” 叶遥:“……” 你这他妈的是特意撑到回来拐给我看的啊? * “先不管她的披肩有没有被踩到,就直说她的台步吧,比起老一辈的超模还是过于稚嫩了。” “你这不是往鸡蛋里挑骨头吗?哪一位模特在新人时期没稚嫩过?就凭她那双手还有死到临头也无所畏惧的控场能力,当主场模特也是绰绰有余的!” 评委团□□味浓烈,吵了办个钟头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只好以投票的形式来决定许忆澄的最终命运。 包括K先生在内,一共十二位评委,每人一票。 投完后,黛妮看了眼投票结果,无语了。 这都能平票? “boss。”黛妮清了清嗓子:“上回你说过,只要忆澄能通过你和我的考核,就可以胜任夏季珠宝秀的天香引代言人,她是我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这几天我亲眼看着她从懵懂无知的新人一步一步成长起来,撇开天赋不说,单从职业素养出发,作为一位专业的手模特,她绝对是够格的。” 她停顿了一下,接着一语定音:“所以,今天我站在她那边。” 十几位评委齐刷刷的看向贺朝影。 许忆澄猫着腰贼兮兮躲在会议室的门外,耳朵贴着门缝。 公司是他的,天香引也是他的,其他人争得再激烈,最后的生杀大权还是掌握在他手中。 轻点桌面的食指悠的一停,贺朝影站起身,平摊开手中的文件,牙齿咬掉笔盖,潇洒利落的在天香引代言人后面写下“许忆澄”三个字。 一副差强人意的表情:“就她吧。” 许忆澄唇边笑意绽开,跟中了五百万一样。 简直美滋滋。 下班后,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若大的休息室只剩下许忆澄歪在椅子里,长腿平直前伸,受伤的脚踝上敷了包着冰块的毛巾。 叶遥那小妮子因为刚才的过度紧张闹肚子跑去上厕所,让她等着一会儿两人一起出去下馆子庆祝今天的胜利。 许忆澄闲着无聊,给春闺怨友白夜歌打电话。 “歪,小姐姐约不?” “约你个毛线啊,你家猫和你家狗抱一起了,你再不回来,连崽都要生出一窝了。” 许忆澄:“……” 我靠,连自家猫师妹都不放,这二哈果然是狗中极品啊,了不得! 许忆澄:“要不我去下馆子,回去的时候顺便给它们的崽子买几条新衣服?” 白夜歌怒摔手机:“你别回来了!” 挂掉电话,许忆澄懒懒打了个哈欠,眨巴眨巴眼,睫毛上两滴生理泪。 脚踝处的疼痛感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冰冰凉凉的触感,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 也许是今天太过劳累,她眯了两分钟就彻底的睡了过去。 贺朝影路过休息室,恰好看见此景。 他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双腿不受控制的向她走去。 女孩躺在椅子里,呼吸匀长,脸朝上,长睫轻垂,遮住眼睛,睡得死死的一脸不设防。 两片又弹又Q像棉花糖一样柔软的淡粉色唇瓣微微张开一条小缝隙,像极了迷途的陌上客,眷恋望而不得的甘露。 贺朝影不由得放轻步伐,他停在她身侧,抄手垂眸,盯着她的脸沉默的看了良久。 目光从她的眉羽扫过,停在她饱满的唇瓣上。 有什么东西从大脑深处蒸腾开,一点一点的窜出来,在眼睛的薄膜外凝出一层名为“欲望”的色彩。 他俯身,脸面对面凑到她上方,好奇似的抬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指腹抵着她下唇,小心翼翼的往下压了压,又恶作剧的摩挲两下。 西阳的余晖余晖从窗外折射下来,在他们周身形成一圈淡橘色光晕,浅绿色纱帘随风而扬,飘飘荡荡。 他埋下头,像是一个接吻的姿势,灼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削薄的唇渐渐靠过去,在离她只有两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住,错开脸,自嘲的笑了笑。 他现在这样,和某种猥琐的会骚扰自己员工连荷尔蒙都控制不住的低级物种又有什么不同呢? * 许忆澄睁开眼,休息室里除了穿堂风,连半个多余的人影都没有,下唇瓣还留有些许的缜烫,她疑惑的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