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刺杀江河清的卫兵名不见经传,没什么了不起的背景,有背景人家的子弟也不能在这穷乡僻壤委屈着,只除了江河清那满脑子报效家国的傻子。
他名叫吴二,是跟随江河清多年的老人,深得江河清信任,为人忠厚老实,和其他士兵关系也很不错,直到现在,若非亲眼所见,军中的将士都还不能相信他居然会背叛大梁,背叛他们追随了那么多年的将军,亲手要了他们将军的命。
秋茗月听了这些话不置可否,只是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嘴角,露出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继续查,再不敢相信,他也已经做了,关于他的所有信息,你们把知道的都说说,比如,他家住何方?什么时候参的军?最开始跟的是哪位将军的队伍?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是干什么的?你们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在京城里查了。对了,像这种,每个士兵的背景之类的东西,兵部应该都是可以查的到的吧?不可能让随便什么底细不干净的人混进军队吧?哦,刑部、大理寺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
她稳稳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说着,底下一排副将大气也不敢喘,秋茗月挑眉,询问的看向他们,仿佛是在认真请教什么不懂的问题,又像是征求谁的意见,话里的内容,却偏偏让所有人背后都泛起了凉意。
最先向秋茗月回话的那名副将舔了舔嘴唇,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低着头说道:“娘娘这是把咱们当犯人审啊,恕属下多嘴,娘娘这么着,也太伤兄弟们的心了。”
上报兵部,跟大理寺、刑部打招呼,让他们挨个儿交代,基本上已经是拿他们当了犯罪嫌疑人了,军帐里的副将、军官们,心里多多少少都觉得有些不舒服,主帅被刺杀,他们都是悲愤的,可这从天而降的贵妃跑来,也不管自己是个女人,就这么大喇喇住在了军营里,还开始指手画脚的调查他们,这就让他们不太能接受了。甚至他们会忍不住想,果然世家子弟的命就是精贵,这么兴师动众,如果是他们,大概只有个草草了事的结局了。加上这位颐指气使的贵妃也出身世家,他们心里的排斥和隔阂就更重了。
秋茗月抬眼扫过神色各异的众人,听了那副将的话,她表情不动,眼神了然,似是早已看穿了他们的那些想法。
沉默了好一会儿,那说话的副将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就要跪下请罪的时候,她终于平静的开了口:“我知道诸位在想什么,无非是哪里冒出来的不自量力的女人,在这里胡闹,出身高有什么了不起,就可以胡说八道胡作非为了吗?就可以随便怀疑浴血奋战战功赫赫的诸位将士了吗?”
说道这里,她微微停顿,露出个有些嘲讽的笑,底下一群人忙不迭跪下,口称不敢,她没在意,只是严肃了神色。
“我的做法或许伤了将士们的心,可是我希望大家能想想,如果这个吴二不是个例呢?如果还有别的张二李二藏在我们当中,不显山不露水,日日同寝同吃,那可就不是伤了谁的心了,是要丢了谁的命的问题。现在咱们这先锋军还剩了多少人?皇上的援军还有几日才能到,北方敌军虎视眈眈,这样的风险我们承受不起。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放下些对我的偏见,一起同心协力,还死者清白,给生者安宁,可好?”
说完这番话,她站起身来,向着众人弯腰行礼,小绿和小蓝一左一右,急忙搀扶,她却对着他们摆摆手,眼睛直直的看着一群军官。
一时间,军帐中鸦雀无声,人们心中都有些惭愧,为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怎么就鬼迷心窍,把同生共死的将军当成了仇人呢?
同时,他们也开始重新审视这位贵妃,被她说的心服口服,换了个角度看事情后,他们便突然觉得,秋茗月身为贵妃,却能不畏艰苦,留在这群龙无首的苦寒之地,实在不能说是多管闲事,而应该是高风亮节、深明大义了。
“吴二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上面有三个姐姐,是他爹娘的老来子,家就在京城附近,一直就跟着将军,前两年成了亲卫。”
“我听闻,似是他爹去年死了,他娘今年又病了,之前他一直忧心忡忡的,应该是家里过的艰难。”
“是真的,他娘身子本来就不好,这一病更是全靠药吊着,他家就普通人家,几个姐姐也嫁的不好,自己都活的捉襟见肘的,我们几个还给他凑过银子呢。”
“不止这些,他二姐夫还是三姐夫的好像还犯了事,被抓进衙门里去了,他姐姐刚好还挺着个大肚子,一着急差点儿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