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瑾抓住雪江眠的手晃了晃:“阿眠,你是我的男朋友。我哥看在我的面子上会给你最大的让利的。”
雪江眠抽回手,脸上的表情淡了一些:“小瑾,公司的理念是支持我们能开下去的根本,也是公司的发展方向,不可能随意更改。而且……”
“我并不需要通过投机取巧,去为我的公司争取一份并不合适的合作。”
他故意把话说的有些重也有些顽固,因为他根本不想和路泽的公司有任何的牵扯。
“投机取巧?”
路瑾看着对面向来聪明,懂得分寸的恋人表情全是不敢相信。他不能接受雪江眠这么评价他为他们牵线搭桥的事,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人践踏。
“连我这个学渣都知道的道理和常识,在你这里就变成了投机取巧?那是我的亲哥哥,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们合作怎么就变成你嘴里的投机取巧了?”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对我的家人有什么意见?”
“我?”
雪江眠再也忍不住,刺了一句:“有意见的不是我吧。”
他就是讨厌路泽,讨厌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
而且就算这份合作最后可以达成,他也能想象到路泽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们的合作。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友好”。
他也不用这么“牺牲”自己,去换一份对公司无益的合作。
“你要是有话可以直说,不用这么阴阳怪气。”
雪江眠的话没头没尾,路瑾也从一开始的高兴变成了生气:“我的家人是一开始就对我的性向不太能接受,所以对你也有点不好。但是那时候我也没从我家人那里讨到好啊。”
“是我哥,帮忙劝了我的父母接受我的性向,接受了你。他还经常请你吃饭。可你呢,雪江眠!”
路瑾的声音大了一点:“你哪次不是说自己有事不能去,找了各种离谱的理由就是不肯和我哥见面吃饭。”
“我哥还反过来劝我体谅你。雪江眠,你不就是一个小破公司的老板吗?能比路氏的总裁还忙?!”
“你扪心自问,到底是谁对谁有意见?”
越说越气,路瑾一脚踹向了旁边的椅子。椅子和地面摩擦和餐桌碰撞,发出了剧烈的撞击声。雪江眠被路瑾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身体抖了一下心脏快速跳动。他伸手摸了一下胸口,依旧保持着沉默。
等巨大的声响过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路瑾的声音成了寂静里唯一的点缀。
“雪江眠,好心当成驴肝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愤怒的质问让雪江眠哑口无言。这就是路泽的高明之处,在路瑾面前他永远都是一个好哥哥的形象,所以从路瑾的角度看,错的的确是他。
沉默良久,雪江眠放下手低着头回了句:“随便你怎么想吧。”
“哈,随便?”
路瑾气笑了,他站起来双手支在桌子上凑近雪江眠问道:“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里吗?”
雪江眠抬头,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听着他一字一句道:
“就是你的随便。有什么事你永远都不说,装的一副大度无所谓地样子,到最后还要转头来埋怨我,怪我做的不对。”
“我问你,你喜欢我整日里出去泡吧喝酒吗?你不喜欢。可你不说,让我的朋友们都以为你多么的大度,给了我多少的自由。既然你无所谓,那你前几天为什么要生气呢?”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不陪你去和你妈妈做体检,只想着和朋友出去玩很不懂事?你肯定是这么想的,可你还是不说。”
“你什么都不说,那又凭什么做出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
“所以……”
雪江眠看着因为激动脸上表情有些狰狞的路瑾,表情还是淡淡的没有情绪,只是他的声音语调却变得轻慢虚弱了。
“所以,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整日里鬼混直到醉酒才回家,故意在他母亲体检那日有约,从来不一起……
路瑾重新坐回椅子上,吊儿郎当地翘起腿,阴阳怪气地重复雪江眠的话:“呵,随便你怎么想吧。”
话音落下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雪江眠看着路瑾的脸只觉得陌生。
原来,他以为的尊重路瑾的性格,让他可以自由不被约束,只是一厢情愿感动了自己。
住了四年的家,认识了六年多的人,他却像是坐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与这里格格不入没有一点存在感。
明明面前的桌子是自己买的,桌布是自己亲手铺上去的,就连桌子上的鲜花饼还有自己咬下的痕迹,可他就是感觉不到一点熟悉感和参与感。
他就像是一个不小心闯入的外来者。
一切过往就像是脑海中的幻觉,像是一场梦。大梦一场终于清醒。
雪江眠抬手摸了一下桌布上垂下来的一角,粗糙的触感让他的思绪可以短暂的清醒,回归现实。然后他又用这一点清醒支撑着勉强站起,离开餐桌去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推开了家门。
路瑾全程盯着桌子,表情嘲讽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变得面无表情,大声骂了一句踹翻椅子后,去沙发上拿了手机也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