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背后网球袋里的老搭档以获取力量。“还有不少事等着我们去做,一道出发吧。”
……
大俱利伽罗的性格我已经深有体会,从他平时的只言片语里也能获知,他的同伴也是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严谨、温和、沉稳……虽然诞生于杀戮刀剑,但是付丧神对同伴抱有百分之百的友善,而且他们不会对人类的审神者有任何的隐瞒。
这样了解之后,我对本丸的印象就好了不少,再没了提心吊胆、对未知事物的担忧。
比起遮遮掩掩的付丧神,我当然想看到一群愿意接纳我的同伴。哪怕大俱利伽罗有告诉我里面有几个特别顽劣需要小心的,我也没放在心上。人类的多样性我都见识过了,还会怕顽劣的刀剑付丧神吗?当然没在怕的了。
让我更上心的,只会是心思更加复杂的人类。
比如甚尔,比如我妈。
迄今为止,这俩大人做的事与我而言等同于扔迷雾弹,说一半藏一半的玩隐瞒,指不定还觉得这样对我好,对大家都好,显得自己可聪明了。
啊呸。
好像有些失礼,但不好意思,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成年人的不坦诚不就是另一种傲慢吗?我在心里默默立誓,等我长大了绝对不会对小惠来“我是为你好”这一套的。
好个毛啊好!
一点都不好,我很暴躁!
千辛万苦地赶到医院,我站在老旧的大厅内等得快天崩地裂,终于等来护士小姐报来的卷宗。老式医院里连病房记录都没有数字化,有的只是厚重的纸本。一直翻找到眼睛发酸,我才找到母亲曾经的住院记录。
“所以你在搞哪一出啊,老妈……”
卷宗上显示的时间罗列清晰,但又很怪诞——在我被禅院直毘人带回京都没多久,母亲的住院时间变得断断续续。仿佛她好转出院,没多久又不得不入院。我数了数,发现这样反复入院的纪录竟有五六次之多。
“哦,那位夫人我还有印象,我给她办理过起码两次的入院手续呢。”
前台的护士小姐回忆了一番,说出来的话让我心脏都不由地慌乱的狂跳。“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每次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出院,下次再见到时又是很虚弱,大概回家后完全没有休养,像被透支一样。”
“那位夫人也很可怜哦,唯一的女儿还不在身边,好像被京都的贵族给接走了。”
“是之前那个穿得像时代剧走出来的男人吧?据说是远房的亲戚,在京都很有钱的。她女儿接走后就是去做大户人家的小姐,享福去了!”
“啧啧啧,京都啊,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呢……”
“真想去看看啊……”
“……”
乡下医院的生活是相当无聊的。隔的再久远,这些护士也能记得那一日夸张装束用眼角看人的禅院家主——我服了。她们显然是要记一辈子的了。
年纪最小的护士还在妄想,语气艳羡到梦幻,“真想有朝一日做回大户人家的小姐啊……”
——大户人家的小姐讲究三从四德,不讲究的也得扛得过禁闭打得起架,这位姐姐,请问你扛得过咒灵室么?
“还有京都的御曹司,那些名门贵公子一定都很有涵养吧……”
——不好意思,想了半天没一个符合的,通通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啊哈哈哈。
合上卷宗返还给前台,我道谢之后转身离开,把空间留给几位很傻很天真的护士姐姐们。我不打算解释,只有倒了大霉的人这辈子才投胎成了禅院,毕竟她们不了解那里的真实情况,说了也会被当做凡尔赛的。
背后的网球袋又在轻鸣——大俱利伽罗在我回到家乡后就变得有些躁动,没过多久就要震动表示下存在感。我加快脚步,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戴上咒力眼镜。
“怎么了,大咖喱?”
付丧神的表情有些严肃,他指了指背后,我眼睛一转就吓了一跳。只有三三两两患者的长廊上看似平静,但是尽头拐角处,却冒出一只探究看来的人脸。
我看着它,它看着我,那张人脸上的金鱼眼泡渐渐凸出来,凹进去,又吐出来。
“咕啾……咕咕……”
“呃,好恶心的咒灵。”而且看起来要比曾遇到的任何一只都恶心。“这是医院里一直有的?”
“恐怕是的,这层楼几乎没有幽魂存在,恐怕都被那个咒灵吃掉了。”
大俱利伽罗抽出佩刀,挡在我的身前。“请小心,主人,它来者不善。”
那张人脸一直在盯着我们,金鱼眼闪着诡异的光芒。人脸渐渐抬高,抬高,触及天花板,它下方的脖颈苍白如大理石,可不时滚动的喉结却在表示,它在吞咽口水,它很饿。
“咕啾……咕……吃……咕……”
“……看起来是个饿死鬼。这就送你上路。”
推了推眼镜,我一个箭步就把还在搞对峙的大俱利伽罗别到身后,同时将网球袋解下,大步向前。
“等一下,主人……茉莉!”
“我可没时间在这里浪费,还有正事要做。”我从袋中取出大俱利伽罗,推开刀鞘,雪亮的打刀横至面前。
“现在,速战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