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你送李茵姐姐回去吧。”
陈芳云说完两个人都愣了愣。
“陈阿姨我留下来陪你吧。”李茵说。
掖好被子陈芳云握住李茵的手“不用明天有空过来陪我说说话就行。”
又说了几句陈芳云开始赶人，“回去休息，你们在也会打扰到爷爷睡觉。”
最后李茵和乔天睿被推出病房。
即将凌晨一点医院走道格外安静。
李茵站在乔天睿身旁，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木气味，她穿细跟高跟鞋此刻也只到他耳朵的位置。
两人乘坐电梯到地下停车库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和前男友走在一起或许说话才最尴尬。
车库通道内一辆车缓缓行驶在他们身后已经打了几次闪光灯前面两个人仍没有让道。
事实上两人都在发呆。
司机烦躁又打了一次灯，好在乔天睿先回神看到慢慢逼近的小汽车，乔天睿立即牵李茵走向车道旁。
感到腕上温热的手掌李茵呆愣。
黑色轿车经过身旁两人停住脚步。
“宝贝。”
李茵叫他，乔天睿转头。
隔了三年，她的叫唤又是什么感觉……乔天睿直直看向李茵。
“真的……有女朋友了吗？”
想听他亲口说出，他说有，她只能祝福……
“我还爱你，我呢，我怎么办？”
我还爱你……
三年前，她甩他时也说过爱他，他丢掉自尊哭求，她还是绝情离开，你看，这就是她说的爱他……
熟悉的痛感再次折磨了心脏，好似愈合的伤口生生被人撕裂，这种不适感太过强烈，乔天睿皱眉绕过李茵离开。
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并没有回答。
看他高挺背影，李茵愣了愣，等到他找到自己的车即将上车，李茵大步走过去，“他们问我是否单身，我说不是，我有你，你一直是我的男人。”
打开车门的手一顿，乔天睿冷冷扫李茵一眼，“三年不见，脸皮厚了不少。”
“……”李茵咬了咬唇，“所以，有女朋友了吗？”
乔天睿顿了下，淡淡扫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话。或许他已经懒得同她纠缠不清。
他是认真的不想继续？他是真的有了新的爱人……
乔天睿开车离开，李茵愣愣站在原地。
地下停车场灯光凄婉暗淡。
……
刚回市几天，李茵还没有跟市的朋友联络，所以早上李茵去了钟子易办公室。
办公室里，桌上泡一壶茶水，热气在茶杯上缭绕。
“听说你给市围棋部捐一栋楼。”钟子易淡淡笑问。
李茵看茶杯上的雾气，点头。
“在市建一栋楼可要花不少的钱呢。”
“不然留钱干什么？为社会做点贡献不好吗？”李茵淡淡摇头。
“恐怕你是想讨好男人吧。”看李茵喝完一杯茶，钟子易又给她满上，“他现在是世界冠军了，身份地位可跟我们不一样。”
可能他不一定比他们有钱，但社会影响力绝对比他们大，全中国可以有千千万万的成功创业者，而围棋世界冠军却寥寥数人。
李茵失笑。
确实不一样了，过去的人他已经看不上。
“你快结婚了吧？”李茵问。
“忙完这段时间就结婚了……”
两人闲聊没多久便又进入工作，他们只在工作上才能建立起默契。
早上会见钟子易，李茵下午去医院看望乔国忠。
在住院部楼梯口，李茵遇到陈芳云。
陈芳云正在打电话，声音哽咽。
“恩泽，爸爸得了脑肿瘤。”
“怎么办怎么办？小睿还不知道。”
“嗯，你快点回来。”
脑肿瘤……
李茵顿住了脚步，等陈芳云挂断电话，李茵叫她，“陈阿姨……”
陈芳云回头，眼睛氤氲着雾气。
“乔爷爷他……”
陈芳云点头，手紧紧抓住李茵，“怎么办啊……”
“医生怎么说？”
“需要做手术切除，因为在脑部位置，手术风险很高。”
李茵心里难过，“会没事的。”
把陈芳云送回病房，李茵走出来给钟子易打电话，许是心里急切，她说话的语气速度很快，“学长，前两个月我们参加的慈善晚会是不是遇到一个肿瘤专家？”
为给社会树立好的品牌形象，一些公司常常也会参于社会慈善活动，而李茵和钟子易就是代表公司捐款和出席活动，而捐款对象就有给肿瘤医学科做科学研究。
“嗯，怎么了？”
“你有他私人电话吗？”
“你等一下，他当时留了名片。”钟子易似去翻找了抽屉，过了一会儿，“找到了，等我发过去给你。”
“好。”
另一边乔天睿接受节目某个专栏的采访后，乔天睿回到市围棋部。
市围棋部大厅上坐满了人，桌上摆放了好几个披萨，棋手们正一边喝茶一边吃披萨，手上嘴上全是油。
见乔天睿回来，李成兴向他招手，“过来，这是领导给大伙买的。”
乔天睿讶异，他们领导向来铁公鸡一毛不拔。
“说捐楼的事已经确定了。”李成兴边吃披萨边看乔天睿脸色，“领导说以后那栋楼起名叫思睿楼。”
李成兴话刚说完，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看乔天睿。
思睿楼，顾名思义，思念乔天睿所起的楼……
是谁起的名儿，在坐所有人都知道。
“你前女友挺痴情的。”李成兴说。
其他人纷纷点头。
“睿哥你现女友到底长什么样？从来没见你带过来给大家看过，要不还是跟李茵姐姐好吧，李茵姐姐漂亮。”韦德盛说。
“哎哟，漂亮漂亮，就只知道人家漂亮，人家还有气质好吧。”一个男生打韦德盛的头应和。
乔天睿呆愣。
思睿楼，她在告诉他，这三年她很想念……
正发呆，手机铃声响起，是陈芳云的来电。
找一处偏僻的角落，乔天睿按下接听键。
“喂，妈。”
“爷爷他……”
没等说完，乔天睿挂断电话冲出围棋部，只留棋队成员一脸茫然。
得知乔国忠得了脑瘤后，乔恩泽当晚回到市，此时乔家三人都在病房里陪乔国忠。
“爸，你渴不渴？”陈芳云问乔国忠。
乔国忠轻轻摇头。
“爷爷，头还疼不疼？”乔天睿蹲坐床边牵他手。
乔国忠笑，“爷爷没事，明天手术会顺利的。”
室内安静。
明天手术，乔家人今晚谁都无法入睡。
脑肿瘤的手术部位是颅内，大脑内含有精密神经系统，手术切除肿瘤风险很大，一旦手术不当将会导致患者死亡。
今夜，所有人都在等待黎明，但愿黎明到来后，出生的暖阳普照大地。
第二天上午九点三十分，李茵来到医院，上午十点四十分，乔国忠被送进手术室。
手术室门外，陈芳云握住李茵的手，两人坐在铁皮长椅上，而乔恩泽和乔天睿两人靠墙站立。
“一定会顺利对吗？”陈芳云问。
李茵点头。
一切会顺利。
手术持续三个多小时，手术大门打开，手术医生和一些相关人员走出。
静候室的人条件反射走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手术怎样了？”乔天睿红着眼问。
一名高瘦的医生摘下口罩，他并不是之前乔国忠的主治医生，“手术顺利。”
乔天睿沉郁的脸立即染上喜色，看他开心了，李茵也笑了。
“谢谢医生。”
乔恩泽郑重向医生鞠躬，眼里是喜极而泣的泪光。
原先乔国忠主治医生走上来，“你们确实该要好好谢谢刘医生，是他百忙之中过来帮忙才让手术顺利完成。”
刘医生笑着摇头，随后看向李茵，“是这小姑娘特地拜托的，我当时还在研究所里搞科研，这姑娘在外面等了我十几个小时。”
乔恩泽和陈芳云看向李茵，眼里满含感激。
“不管怎样，还是非常感谢。”李茵向刘医生鞠躬。
刘医生笑，“我也要感谢你们公司对医学科研项目的捐款和支持。”
送走医生，没过多久护士推乔国忠出来，麻醉药效还没过，乔国忠陷入沉睡。
病房外面，陈芳云抱李茵哭，“李茵，阿姨谢谢你，谢谢你……”
李茵浅浅一笑。
紧绷情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陈芳云终于安心回了病房。
李茵在刘医生研究所等了一夜，因为担心乔国忠精神持续紧绷，又加上这几天睡眠不好，现在有些恍惚。
抬步进入病房，病房门口刚好走出两个护士，因为距离太近，李茵反应迟缓躲闪不及，相互碰撞间身体向后倒去。
“小心”
李茵
砰
女护士惊呼，一阵天旋地转后，李茵只听到身体剧烈撞击地面的声音，似血液从血管里迸溅，骨骼在那一刻全部碎裂……
天黑了吗？为什么这里没有一丝亮光……
你知道心碎的感觉吗……
谁？谁的声音。
很疼，很疼，很疼……
是他的声音。
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谈一场恋爱，第一次痛苦害怕，第一次……想要死去……
神经瞬间紧绷，李茵摇头不要……
开心吗？李茵，我心碎，痛苦，曾想要了结自己……你让我变成那样，开心了吗？
过于落寞的声音。
李茵想要挣脱黑暗，想要看清他的脸，然而她动惮不得。
现在呢？还想要我怎样？
你想要我怎样……
仿佛之间，她回到那个老旧的夏天，他那年十七，他求她留下，眼泪晶莹而透亮……
她是如何庆幸，才会得到一个男孩这般纯粹真挚的爱情。
不知过了多久，李茵睁开眼睛，眼角湿润。
环顾四周，纯白一片，这里是医院病房。
再偏头，一个高大的男人靠墙而坐，双目紧闭，五官深刻俊朗。
他睡着了。
暖暖的光进入病房，他脸上细微的绒毛泛着淡淡的光，仿佛从美好国度而来，犯规一般的耀眼。
室内空调开得很低，害怕他着凉，李茵拿自己的外套走向他。
轻轻盖上，李茵蹲坐他双膝之间。
他一只手自然搭在腿上，指节干净修长。
仰头静静看他，眉眼，鼻子，嘴唇，熟悉却又陌生。
他们说他已经有女朋友……
他的唇如今属于另外一个人，喉结的滚动，身体的炽热，心脏的跳动都不再属于她，那些大胆的、狂热的、羞射的、难耐的秘密都已经成为过去，如今他和另一个女孩新建了秘密，那是情人才懂的秘密。
许久失神，李茵抬起眼睛，意外撞入一双漆黑眼眸。
此刻，李茵蹲坐在乔天睿叉开的两腿之间，眼泪悄无声息流淌，而乔天睿自然坐立，安静看着她落泪。
她只有左眼在流泪，只一瞬，眼泪滑过脸庞消失不见，然而泪水的痕迹却清晰可见。
李茵反应过来，忙是站起身背对向他。她不想让他看到这般狼狈的模样。
病房里格外安静。
过了一会儿，乔天睿站起身，挺拔身体使得周旁事物变得低矮。
你只是过度疲惫，休息一段时间就好。
他声音响在身后，语气很平淡。
李茵点头，手无处安放。
走到病房门口，乔天睿手按在门把手上，他同样背对着她。
“谢谢你帮我找到那位医生。”
他诚恳向她道谢，客气又疏离。
惨白的病房内，空气格外安静。
李茵苦笑摇头，他明明知道她想要什么的，而不是这声淡漠的感激。
“以后走路别发呆，不要再摔了。”
那人说完话，门轻轻开启又慢慢合上，病房里再没有他的气息。
最后那句话，他在关心她吗
李茵心口异常酸涩，静立了很久再次回头，他果然早已不在。
之后几天李茵生病了，得了热感，身体状态很差，胃口也不太好。
“咳咳”半躺在床上咳嗽几声，李茵起身吃药，一只手拿了几粒药片，另一只手端起玻璃水杯，才发现杯子已经没了白开水。
“咳咳”
用手背掩住口鼻，李茵艰难下床。
然而正要走出房门口，床上手机响起，李茵回头接听电话。
“喂，学长。”李茵努力压制着咳嗽声。
钟子易：“你这两天没有来上班啊。”
“对。”
“你声音生病了？”
因为感冒咳嗽，李茵声音和平时不一样，声音变得厚重很容易让人察觉。
“嗯。”或许生病，人会懒得说话。
“严重吗？有没有人照顾？”钟子易关切问。
李茵淡笑，“没事，我一个人可以。”
那边安静。
走出房间，李茵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给自己倒水。
“李茵，其实你变了好多。”
李茵愣，“嗯？哪里？”
“独立独行，不容亲近。”
李茵沉默片刻笑道，“不好吗？”
“你在刻意和所有男性划清界线，不管是朋友，同事，还是其他。”
仰头吃下药片又喝了半杯水，李茵盯着透明玻璃杯发呆。
良久，她说，“麻烦。”
“什么？”钟子易不解。
“惹他生气，很麻烦。”李茵讪笑。
记忆里，他总乱吃飞醋，每次让他吃醋，她都要废力去哄很麻烦，以前谈恋爱时没注意到这些，分别三年，每次想到他们的点点滴滴，李茵便在不断反省自己，或许她可以这样去独宠他，让每一个男性失真只把他看在眼里
只可惜，现在太迟了。
知道李茵口中的他是谁，钟子易不再多问，即便他并不认同李茵的想法，“既然生病，就好好休息吧，公司的事交给我就好。”
“嗯。”
挂断电话，李茵进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八宝粥，站在冰箱前吃完冰冷的八宝粥，李茵又回到房间睡觉，人一生病就容易嗜睡，没一会儿李茵又沉睡过去。
傍晚，手机铃响。
李茵睁开眼，眼睛微微眯起。
也不看是谁的来电，直接接听电话。
“喂”
“李茵啊，今晚有空吗？”是陈芳云的声音。
李茵坐起身，“有事吗？陈阿姨？”
“你帮我们家一个大忙，都还没好好请你吃饭，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不用客气的，我们都希望乔爷爷好起来，不用请吃饭了。”轻咳一声，李茵回绝，她现在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更也没有精力出门。
听到李茵咳嗽声又注意到李茵厚重的声音，陈芳云问，“你生病了？”
“嗯。”
“呀。”那边陈芳云惊叹一声，似和谁低估道，“你李茵姐姐生病了。”
“你生病了，我得去看看才行，李茵啊，把家里地址发过来给阿姨。”
李茵顿了顿。
“听话，生病了总要人照看，一个人很辛苦。”
莫名的，因为陈芳云的一句话，李茵鼻子一酸。
这三年她每次生病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真的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