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知道是迁怒,可是我没办法再那样快乐地看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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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睁开眼放空地看着空荡荡的苍白天花板,伸手挡住眼睛,高速运转的大脑里最后的影像却不是那个凄美脆弱的笑,而是那只布满青紫的手,像世界上最刻薄的利刃斩断两个人所有缘分。
那些快乐的、痛苦的所有。
他想起那女人见到他下的判决,“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世界的天神后人。”
“就像你从道真那知道的那样,你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缘分。”
“不管在你的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试图辩驳,伊邪那美嗤笑他的一见钟情,“你那最多算得上见色起意。”
“不过我能够理解你,毕竟那孩子和他那位祖先一样,比神明还要善良纯洁的灵魂,总会吸引周围的其他邪恶生命疯狂痴迷。最后晴明的尸体并没有和妻子合葬在家族墓地,你知道,为什么吗?”明明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还恶意扮嫩的少女捂嘴娇笑道,“那位阴阳师被他的式神们分食掉了,一口一口,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对妖怪来说,这样就能按照契约永远在一起。”
“连拥有永久契约的大妖怪们都只能以这种方式来留住人,在我能够看到的未来,连你们交换名字结成的缘会被斩断。”
所有亲密的记忆都会被渐渐忘却。
“人类,你要用什么来束缚他?”
五条悟想起自己的回答。
——那是他的学生乙骨教给他的。
“用爱。”
伊邪娜美不屑扭头:“切,男人都是这样花言巧语,你还不如求我告诉你……”
“我求你。”
伊邪那美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她沉默了一下,重新开口,“那个小家伙的未来会在六年后断掉,你要为他重新续上命运之外的未来,然后——”
“以爱之名,代替那根断掉的线。”
她又是一愣,有些惊讶地望向他,“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最强。”
因为爱是世界上最扭曲的诅咒。
……
…………
白发男人嗖地从床上一跃而起,连外套都没穿,踩着拖鞋,甚至用上咒力风一般地迅速冲出自己的房间。
五条悟一把拉开阴阳师的房门,和银发青年四目相对。
辉月有些惊讶地看着房门前的自己正要去拜访的白发男人。
“悟……”
话还没说完,辉月像受惊的猫猫一样瞪圆了眼睛,他被男人紧紧拥入怀中。
悟是在担心他吗?
他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死死按在对方肩膀上,鼻子贴在五条悟雪白的衬衫上,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唔,悟身上有一种很好闻的、淡雅的梅花香,辉月发现自己对这个味道有点上头,莫名其妙又嗅了几下,然后猛然发现自己现在这样着迷地吸别人身上的香味这种行为好像有点变态。
辉月有点庆幸悟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脸,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满脸通红,“你没有受伤吧,我们为什么昏倒了,怎么回到宿舍的?”
“……”
五条悟没理他。
没有等到回应,辉月忍不住催促的推了推白发男人,“我好像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但是不记得了。”
“放开啦……唔,悟用的香水是什么牌子。”好像被抱得更紧了。
就在五条悟忍不住要暴力按住怀里不老实乱动的某人,警告他“你少说话,让我抱一下”时,身后传来一个令人厌恶至极的嘲讽声。
“你们要这样光天化日在走廊抱到天荒地老吗?”
五条悟:……
“啧。”
五条悟心底暗骂了声操,若无其事地松开怀里的人,有些不爽地转身看向相看两相厌的茨木童子,“因为没眼色的盲人当然看不见我正在和辉月酱庆祝久别重逢。”
“喂,垃圾咒术师给私说话客气点,你和你的学生们还是私帮忙像拎鸡仔一样带回来的。”已经完全融入现代人类文明的茨木童子面对某人的阴阳怪气,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们两个不要吵架了,茨木,这次对付学生的对手是?”旁边已经把梦境忘得一干二净的的银发青年,到底还记得当下的正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妖怪舔了舔嘴角,掀起一个有些血腥残忍的笑,“那只弱鸡的蠢蛇吗,私生撕吃掉了。”
“果然是未开化的野兽。”
“你也想死吗?”
“你们两个……现在是打架的时间吗!”
辉月忍无可忍摁住两个不知轻重的家伙,一拳一个二百五。
在他修理两个家伙的时候,夜蛾校长从对面走了过来,“悟、辉月,你们醒了。”
“是,夜蛾校长,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辉月松开两个各自不服气的家伙,站在他们中间隔开二者。
“外面的情况吗,我们也不知道。”
“欸?”
夜蛾正道:“学校外面被诅咒师下了帐,因为不知道打开的信息,我们完全被困在里面了。除了茨木小姐杀死的那个追杀学生的咒灵,学校里并没有其他敌人,是茨木小姐在花丛中发现了昏迷的你们,把你们俩带回来,你们一离开那片花海就已经消失了。”
那个术对式神不起作用吗?
“总之,先打破帐,联系上外面的咒术师……”五条悟揉了揉太阳穴,之前的眼罩不知道掉到哪了,在梦里被伊邪那美灌入巨量的高纬度知识还没完全吸收,此时没有阻挡的六眼被迫吸收大量信息让他难得又体会了一把头昏脑胀。
“愚蠢的咒术师,如果这么简单的方法,私还需要等到阴阳师醒来吗?”茨木童子精准抓住死对头的言语漏洞开始疯狂嘲讽。
你太弱当然没办法——
没等五条悟开口反驳,旁边的银发阴阳师举手了,“要从外面打破的话我有办法哦。”
“有五元钱硬币吗?”
五条悟还在耿耿于怀某人下刀子的利落,不高兴地胡乱针对人,“五元哈?辉月你是在嘲讽我吗。”
夜蛾正道:“……”
从起床就莫名被持续性针对的辉月有些委屈,“因为那位有只收五元礼金的奇怪癖好。”
夜蛾正道意味不明看了五条悟一眼,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金色的硬币递给银发阴阳师, “辉月。”
五条悟:……
银发阴阳师开心地接过硬币高高抛过空中,然后掏出手机拨下某个号码。
夜蛾正道提醒:“辉月,没有信号……”
“喂,是多快好省的夜斗君吗?这里有委托需要帮忙。”
五条悟:他又在外面交了什么奇怪的朋友?
落在半空中的硬币被一只手抓住。
“阴阳师,你的愿望我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