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
距宫变那日已近十日,明月已经能在床上半坐起来。
“碧华院的桃花快谢了,我赶紧拣了几支好看的给你送来。”
明月见她手上没拿着,反倒是抱着琴,浣碧跟在后头拿着一只官窑花觚,里头插了桃枝。
“昨日婶婶不是说日日躺着无聊的紧,我今日便弹琴给你听。”
明月笑了下,逗她:“你那是怕我睡的不够快呀。”
婉然:“婶婶少瞧不起人了,我的琴便是王先生都夸过的。”
阿姜带着婢子去将琴桌搬来
桌上燃香,她净完手便坐下来,双肩放平,身姿亭亭,穿着揉蓝衫子杏黄裙,髻上插着粉紫绢花,竟是个大姑娘了。
一算她在这儿也呆了近五年了
明月难得生出些感叹
前次老夫人已挑出几户中意人家,只是如今张信得势,暂也先顾不上。不过年底就该定下来了,是大理寺卿廖忠的嫡次子。
说来,应是低嫁,只是老夫人向来不看重这些。公府起家也不过三代,而廖家是江南世家望族,更紧要的是家风清正。老侯爷死的时候,世人除了道张信命中带煞,更对婉然几多诽谤,而廖忠此人掌刑狱,对鬼神之说从来都是敬谢不敏。
便是为这个,老夫人对廖家便高看一眼。
“婶婶。”婉然突然停下,问:“我弹的好吗?”
“好。”
“那我弹的是什么曲子?”
明月答不上来
她从凳子上起来,“我就知婶婶没听呢。”
明月让阿姜把那桃花拿来,她已到了床榻边坐下。
“我是瞧着一下子你个小丫头竟也这么漂亮了,一时看呆了。”
“我以前不漂亮吗?”她才不好糊弄
“是说你长大了,如今是淑女一般的好看。”她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挑了一支桃花让阿姜剪下来。
她将桃枝插在她发间,少女鲜妍,明媚如春。
“真漂亮。”
她摸着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夸道
婉然却突然红了眼睛,趴在她腿上,“我才不要长大。”
“孩子话。”她摸着她的小脑袋,“你不是总说大人管着你。”
“管吧,婶婶一直管我我也愿意。”她抱着她,抽了下鼻子带着哭音,“那日我就该带你一道去的,不该留你一个人在府上,那就不会出事了。”
关你什么事,那是剧情呀,傻孩子
明月给她抹着眼泪,只是她也以为自己要死了,没想到还没结束,她其实有点倦了,可是如今看着她,又觉得有点对不起,这孩子还是真心待她的呀。
她精神如今还不大好,她待不了多久便回了松霞院。
“婶婶我明日给你读书吧,或者玩人偶戏,对,这个好玩儿,我让他们去西市上买,到时候给你演,绝对比弹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