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夕阳渐渐褪去,白日发生的一切竟似一个传说、一片梦境,慢慢地被冬日晚间的凉风吹散,只有留在地上的暗黑色血迹和残肢断臂,预示着黑白无常来过,他们带走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焦已、焦巳两位头领的先后身死,成为了压倒山上抵抗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除却受过焦已恩惠的人亡命反击或是翻过后山关墙逃走。
其余人皆是丢兵弃甲跪地投降。
这倒也不难理解——若有去处,谁愿意亡入山林,落草为寇,被官府称为“山越”呢?
焦已大寨的构成不算太复杂,无外乎是四类人。
躲避赋税徭役的平民百姓,占六七成。
不事生产的强人凶盗,占两成。
焦已一伙人掳掠的年轻女子,约摸二三百人。
越人土著,一二百户。
过去,焦已及其部曲掌握着足以称雄于潜的武装力量,山上山下六千户人的生死均由其一言而决,可谓是山中的土皇帝。
如今他已经生死,胜利者的严虎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日月山的主人,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谁会为一个不相熟的山寨首领鸣不平呢?
……
“本意计袭孙军,因于潜豪帅焦已出兵阻击,未得成行。
余亲领三军奋战,大破焦已,始得一立身之地。
初平四年
十二月
丁卯
严虎!”
严虎朱笔潦草一挥,于焦已日常居住的大堂内写下一篇日记。
旋即摇头失笑,又将泼墨的绢布扔进来火盆,仰躺在山寨大堂的坐榻上闭目思索起大计。
堂内四面都有窗户,气流通畅,粗大的朱漆柱子顶起屋宇,挨着墙壁的两侧摆放着两列青铜灯架,都是点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