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嬷嬷回道:“这汤大公子一直都深明大义,有他在,此事汤家应该不会闹。”
“汤家男儿,也就只有他是个明白人。”云栖眯了眯眼睛,“这汤明不过十四岁,胆子还没这么大,此事与王氏脱不了关系。汤明身子骨软,嘴巴不会太严实,等金晁让他开了口,你派人到牢狱里走一趟,哀家有事吩咐他。”
耿嬷嬷应是,似是叹惋,道:“这二公子年纪轻轻的,心思就深得紧。”
“汤照与他不是同胞兄弟,却占尽了所有好处,他自小又是被惯这长大的,换成旁人,也会跟他一样不甘心。不过还是年纪小,做事不会把屁股擦干净。”
说完,云栖轻打了一个旽,眼睛有些疲惫,便把书放到案子上,望向窗外。
院子里银装白雪,少了些生机。
她刚准备开口吩咐耿嬷嬷添置些东西,倏地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往旁边一挪,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没入了假山后。
想到这两天夜里醒来在窗外看到的人影,她嘴角轻轻勾起了一抹笑。
*
正月初八,宫中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太后昏迷不醒,少帝楚钰已准备料理后事。
此时沈介还在和金晁查汤谢两家的案子,且有了不少眉目,听到消息,诧异不已,赶去长春宫请脉。
他虽得了楚钰的同意,可守门的宫人还是十分为难:“沈大人,耿嬷嬷吩咐过,娘娘不见任何人。”
沈介道:“下官是奉皇上旨意过来为太后娘娘请脉的,请完脉便走。”
宫女低眉犹豫。
她见过沈介几次,知道沈介对太后娘娘而言,有不同之处。
方要说话,余眼瞥见英华殿的人来了,忙道:“大人先进来吧。”
云栖听说沈介来的时候,略略惊讶。
耿嬷嬷算了下时辰,心里没底,道:“主子,沈大人都来了,就让他为您请脉吧。”
云栖把书放下,点了点头。
沈介看到云栖醒着,惊讶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把脉的时候,察觉云栖虽然体虚,脉象却是平稳的,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不过面上没表现什么。
他悄悄打量了眼床上的书,收回手,道:“娘娘的脉象比前几日平稳了不少。”
云栖道:“多亏了你赐药。今夜得留你在宫中一会,先去偏殿候着吧。”
耿嬷嬷道:“沈大人,请随奴婢来。”
沈介依令,进寝屋这一路,他观察过,今夜一个守值的宫人都没见到,他是个聪明的,不会在这个时候多嘴。
两人走了几步,耿嬷嬷骤然停下,目光朝向窗外,面色沉了下来。
三人都会武功,自是都察觉到了外面那人的气息。
耿嬷嬷回头,向云栖请示。
来得比想的要快得些。
云栖点头示意,耿嬷嬷看了沈介一眼,来不及将人送出去了,只好将他带到屏风后藏着,这才出门。
亲眼瞧见耿嬷嬷出门,往偏殿的方向离开,屋檐上的那人又等了一会,才快速潜入屋中。
夜深了,整个长春宫静谧得异常诡异,可她却没有多想。
她将窗扉关上,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朝床走过去。
躲在珠帘后看了一会,确认云栖没醒,她才挑帘快步而进,把床幔掀开,见床上的云栖面无血色,她不再犹豫,伸出手准备点穴。
手还未碰到云栖,身子便被一股内力弹开,她怔了怔,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点了穴位。
望着面前起身且安然无恙的云栖,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随后意识到了什么,用内力强行冲开穴位,转身就要往后跑。
一股掌力直击她身后,她没能躲开,摔在地上,面纱上全部沾了血。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打开,暗影进屋,将她围住。
事已成败局,她转过头,不甘心的问道:“你没有病,都是装的?”
耿嬷嬷越过她,上前把珠帘挑开。
云栖已经穿好了外衣,走过去,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哀家是病了,可武功没有废。”
那人愣住,不知是被云栖的威严吓到还是忽然想起了她当年立下的赫赫战功。
十年过去,太后病倒,所有人便都忘了,当年一役,武德太后孤身闯入敌军,取下敌方将领的项上人头,还能毫发无损,其武功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