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时至正午,正是大理寺的各部官员吃饭的时候。不过身为大理寺卿是梁毗,和大理少卿杨约两人,此时正恭恭敬敬地坐在正堂,闭眼假寐。
梁毗自不必说,昨晚便已经从王世充那里得到了消息;而杨约身为左仆射杨素的弟弟,太子杨广一系的中坚人物,自然也得知了消息。
不过到底是杨约要比梁毗年轻许多,不如老一代人沉稳。假寐了一会,杨约便忍不住地出言道:“梁公不去吃饭?”
“杨少卿为何不去?”
“下官早上吃的多了些,如今不饿。”
“巧了,老夫早上也吃的多了些,如今也不饿。”
“......”
虽然早已从王世充那里得知了,梁毗投靠了柳述一事,但王世充毕竟身份低下,昨日得知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信。
毕竟梁毗虽说一直与自己的兄长有些不对付,但那也只是私怨,牵扯不到其他的事情上。
这些年来,梁毗与太子杨广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今亲眼所见,杨约心中也是无可奈何,甚至还有些烦躁。
因为柳述这一下,着实打的他们有些猝不及防。昨夜商量了一夜,可他们连柳述这边有什么筹码证据都不知道,又哪有什么好搞得?最后也只不过做出了一个‘随机应变,实在不行就弃车保帅’的下下策。
而同时,梁毗一旦有了柳述一党的支持,自己在大理寺,可就再难和梁毗分庭抗礼了。
未战先败啊这是。
正瞎想着,门外便传来了‘踏踏踏’的脚步声,乃是一名从尚书省过来传信的文吏。
杨约心神一定,将其他的心思压下。
“见过梁公,杨少卿......刑部大案,今请移交大理寺。”
国公身死,对朝局的影响不是件小事。
文吏不敢多留,刚刚说完便将两份文折分别呈于梁毗和杨约二人,告辞离开。
杨约粗粗扫过一遍,率先道:
“根据仵作的报告,申国公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外伤,死前面容安和,想必不是被外人谋杀......
要依咱说,申国公能死在女人榻上,说不准呐,就是纵欲而死呢。”
他说这话时阴阳怪气,显然是心有不满。
除了对梁毗投身柳述,和柳述突然发难不满之外,其实还有对申国公李筠能死在女人榻上,也十分不满。
要知道,他虽是左仆射杨素的弟弟,权柄显赫,但在童年时,曾经因为爬树失误而坠落在地上,被树枝所伤了难以启齿之处。
甚至还因此入了皇宫做宦官。
这辈子都没办法跟女人打交道了。
此时跟李筠相做对比,让他如何不嫉妒。
梁毗身为大理寺卿,也知道杨约的隐疾一事,闻言不禁正了正身子,眼神往杨约胯下之处扫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和杨素向来不对付,对于这个杨素的弟弟,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再加上,柳述的做事风格也为他所不喜,他如今迫于杨素结党的压力,不得已与柳述合作,整个人可谓是难受到极点。
如今见杨约出言挑衅,梁毗直接回怼道:
“杨少卿所言差矣,申国公今年不过二十有二,正是年富力强之纪。虽然平日里作风放荡不羁了一些,但这种事,老夫知道,远达不到纵欲而死的地步。”
言外之意就是:你一个宦官,就不要对男女之事指指点点了。
杨约又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梁毗话语中的讥讽,不禁反讽道:
“想不到梁公年过七旬,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家中生活竟也这般多姿多彩,真是有福气呐。”
梁毗一本正经地道:“福气不敢当,但相比杨少卿,确实是多了些姿彩。”
“你!”
“嗯?杨少卿怎么了?莫不是生气了?”
说着,梁毗端起手旁的茶水呷了一口,咂嘴道:
“老夫比杨少卿多活了三十余年,这世面啊,老夫见的不少,生活嘛,自然也会比杨少卿添些姿彩。
容老夫倚老卖老一回,杨少卿的年岁也不小了,还是要多修修身,养养性才是。
不过话说回来,这喝茶倒也可以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