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清晰时,拦在门口提防着张妈妈的秋玉和春锦对视一眼,十分整齐统一地往后退,远离房门。
果不其然,下一刻门就被人一手推开。
外面一片雪白,北风呼啸,但只随意穿单薄衣衫蔽体的陆凛却全无感觉。
在张妈妈上前一步动着那挂满褶皱的干枯唇角准备说话时,男人眸中极快地划过一抹狠戾的凶光。
指尖微动,手中长剑应声而出,折射着锋锐寒光,下一刻便抵在张妈妈脖子上,凌厉的剑风刮出一道猩红的血痕。
“怎么不继续?”
磁厚的声音踱了一层锋锐杀意,顺着剑深透骨髓。
跌坐在地上,张妈妈捂着脖子,苍白着一张老脸哆嗦着唇半天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股异味随之而来……
秋玉和春锦对视一眼,忍着嫌恶想将人扶起来。
好歹先把人送出院子,免得这味熏着屋里的夫人。
“自己滚!”
只是她们刚迈开脚步就被陆凛满是戾气的呵斥声吓得不敢动,便看着张妈妈手脚并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或许是腿还软着,她走得歪歪倒倒,摔了好几个跟头,却都不敢发出一声哀嚎,最后扶着院墙消失在这座杀意森森的院子。
而陆凛早已回到炭火快燃尽,又钻了冷风,隐隐有些凉的厢房。
被子里的嘉月正在小幅度地动着,似是在整理衣衫,耳畔仍有她微弱的抽噎声。
还不等陆凛来到床边坐下她便爬出被窝,发丝散在背后有丝许凌乱,纤细的身子因为刚刚渗进来的寒意微微抖了一下。
小脸上的潮红也很快褪去。
不等陆凛伸手抱,她便忍着冷掀开被子坐到床边,套上鞋,提起声音唤秋玉和春锦。
“人都走了还急什么?”
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大氅披在她纤弱的肩上,陆凛说得随意又带一份不正经的调笑,唇畔弧度在触及到嘉月纤长眼睫投下的阴影时淡了下去。
少女一直没理他,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洗漱更衣,梳妆打扮,就这么素淡着脸将陆凛晾在一边。
他则双臂环胸,不甚在意地靠在床架边,微微眯眼盯着嘉月,狭长的眼眸中一片侵略性的深幽。
早晚有一天把她的刺都拔了。
嘉月梳着简单又清媚的妇人鬓,一身娇艳夺目的红裙,在这冬日里像是一株盛放的月季,清香之余又有点点小刺,触之生疼。
走动间头上布摇垂落的玉珠摇曳碰撞,清脆又透着一丝执拗的疏远。
“大人,热水和新衣都已备好,您快些梳洗吧,老夫人还在花厅等着。”
屋子里气氛有点僵,秋玉只得低着头出声打破这片静谧。
明眼人都看得出嘉月在恼着陆凛。
毕竟就算他不在意李芳芹这个母亲,但不代表嘉月可以跟着将人得罪到底。
如今他将跟了老夫人亲近二十年的老仆弄得这么狼狈,一路回去人尽皆知,和打老人的脸也没区别,李氏又不是好相与的,甚至有几分睚眦必报。
她若有意到处说嘴,那嘉月的名声大约是没挽回的余地了。
尽管有点想和嘉月耗,看看她这刺能长到什么程度,但陆凛觉着她今天很美,那眼尾再红就不好了。
他只用了片刻,也没要两个婢女伺候,全程自己动手,在炭火还没完全燃起来前就洗漱完毕,换上衣服,以玉冠束发。
因是新婚,陆凛今日也没穿黑色,而是一身宝蓝,高大的身形衬得嘉月十分娇小可人。
出了屋子,踏上结冰的青砖,陆凛便自然地伸手要握住她规矩地交叠在身前,已经冷得发青,微微僵硬的小手,被嘉月躲了过去。
她往旁边挪了挪身子,只是地滑险些踉跄,被腰间多出的手稳稳地托住。
“屁大点事就撅着个嘴。”
“嫁给我长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