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回到雁归山的时候早就大天白亮,错过了早课的时间。
他慢悠悠地走上山门,打算回房间睡个回笼觉,刚走没几步,就见前方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从身边掠过。
慕朝眼神一动,伸出了脚。
那人浑然不觉,一个趔趄,“砰”地就摔在地上,额头猛得撞在地板上痛得他耳朵嗡嗡直叫。
王知勇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刚想说话,却被人反咬一口。
“我好端端走着,师兄何故撞上来?”
碰瓷碰得如此明目张胆,任凭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不要脸,奈何王知勇是个老实人,他脸“噌”的一下红到了耳后根。
“师妹,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他支支吾吾道。
慕朝瞥了他一眼,该说正道的傻子特别多,还是这人特别傻?
被人欺负到脸上了还要道歉。
突然有些索然无味。
收回视线,慕朝抬起脚刚要离去。
王知勇忙喊住她:“师,师妹,出大事了。”
“哦,好事还是坏事?”慕朝微微偏头问道。
王知勇挠了挠头:“有人来踢馆了,所有同门都去论剑台了,各宗长老也都赶去了。”
慕朝终于笑了一下:“大喜事啊。”
王知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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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剑台周围已经乌泱泱得围了一圈人。
阵营画风明确。
白蓝衣的是雁归山弟子,黄衣的是长冢门弟子。
来的路上慕朝已经听王知勇磕磕绊绊地描述了一下。
大概就是隔壁长冢门的那群废物昨日在赤海没讨好,今天便来雁归山找场子了。
长冢门要说有什么大本事,在慕朝眼里可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但要说是群乌合之众,也不尽然。
这些年长冢门不断扩充,无论是内室弟子还是一些门客,五湖六海的倒也聚集了不少能人,这次摆明就是来打正道脸的。
人家上门踢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辈较量”,各宗长老想出手都没那个脸,不然传出去以大欺小,连名声都没有了。
虽然也不知道这名声有什么用。
总之最后上场的就是一群小辈。
比试共五场,胜多者赢。
慕朝过来的时候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了,江文薏对阵长冢门的乐女。
江文薏也算是正道同辈中的佼佼者,但实战经验薄弱,上场没多久,就中了幻乐,在台上傻笑了一刻钟才清醒,下场的时候眼眶红彤彤的,快绷不住眼泪。
她这辈子,还么有这么丢人过,这群魔物!
刚下场便看到慕朝抱着剑饶有兴致地笑了一下,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那个口型是“废物”。
江文薏气得脸都红了,要不是周遭人太多,她真想上去撕了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长冢门赢下第一局,二当家肖白莲坐在高位上,容光焕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讥诮道:“雁归山,也不过尔尔。”
前些日子在赤海受的气,终于舒缓了一些。
一旁雁归山的剑宗长老脸色阴沉,嘴抿成一条直线,并不搭理,只死死地盯着战局。
第二局是顾轻尘,对面是长冢门第一剑。
不消多时,顾轻尘轻松赢下战局。
第三局是萧图南,对阵长冢门的客卿,稍稍吃力,好在有惊无险。
长老紧绷的神情才总算松了一下,瞥了一眼肖白莲道:“看来长冢门还是差些火候。”
肖白莲气得险些握碎了茶杯,半晌,又挤出一个笑来:“我们长冢门的招牌是力大无穷的力,不知你们力宗又能招架几分?”
第四局便是武莽对阵赢英英的亲传弟子。
赢英英其实不是很赞同来与正道树敌,奈何他那二弟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来这里找面子,树立威信,他只好答应陪同,只是从头到尾没有加入唇枪舌战,一直安静地看着论剑台。
武莽是力宗的好苗子,奈何刚受过伤,临危受命,最终还是不敌,败下阵来。
如此一来,二比二平了。
最后一局定输赢。
长冢门派出的是阴阳双修的合欢宗门客,曼柔。
从名字到身材到谈吐,都柔媚到空气间都多了份灼意。
她的美相较于江文薏,更多了一份张扬与娇艳。
“怎么,你们雁归山不是没人了吧?”曼柔半依在台柱边,声音像在空中九曲十八弯地扭转了一番才落到台下人的耳里。
顾轻尘面色冷漠。
曼柔故意扶着台柱,弯下身,离到他面前一寸之处,才微微顿住,口吐兰香:“不如,道长再与我对战一局可好?”
顾轻尘面色不变,江文薏气得面若桃红:“魔女休在我雁归山勾引人。”
“哦?”曼柔似有不解地眨了眨眼,仿若天真无辜地盯着顾轻尘,“道长被我勾引到了吗?”
顾轻尘终于眼睫一颤,转头看向人群中的“江雪深”,却见他抱剑半靠在王知勇身边,似乎对眼下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在乎。
他心中忽然有些郁结,退后半步,看着曼柔的眼神更冷了:“望姑娘自重。”
“自重?”她笑了,“我不会啊,道长教教我?或者,在场有哪位敢上台来教教我的?”
“偌大的雁归山,不是没有一个能打的吧?”
曼柔看着柔媚,实则阴狠。
之前与其他散修比试的时候,对方都认输了,她却不肯停手,活生生地在台上将那人化成了尸水。
她的那些恶名,在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
谁还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