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站在柳树下往队伍里眺望。

“真的管用。”

辛敞拍着胸脯打包票：“属下刚才喝了，药到病除，效果很好！”

“甚好。”

夏侯惇满意地点点头。

他正思考怎么样给曹铮找一份军功，结果军功这就自己来了。

就凭着这份恩泽全军的功劳，曹铮不值得在自己身边当个都尉？

严重值得。

……

夕阳由浅转浓，曹铮陪着张仲景来到队伍中。

宋亮和韩齐在队伍尽头分药，黑陶罐里的药汤已经见底。

“这小柴胡汤真是药到病除啊。”

张仲景欣慰地看着士卒们从四肢疲软到活蹦乱跳，不停地点头。

但并不是所有的士卒都在积极寻求救治，仍然有一些患者固执地盘坐在湖岸边，面色惨白，不住地向队伍中投来怀疑的目光。

于是张仲景扬声道：“这小柴胡汤效果不错，建议大家都来试试。”

话音未落，张仲景就听见一阵猛烈的窸窣声。

湖岸边的那堆人连裤子都来不及提，争抢着跑到张仲景身边，为首的几个正是刚才死活都不肯喝药的都伯。

“张老爷子，您说的可是真的啊？”

都伯们脸色发虚地问道。

“是真的。”

张仲景悠悠点头。

“那我们要喝！”

都伯们急忙兴奋地挤进队伍里。

然而宋亮和韩齐却不约而同地举起了见底的陶罐：“药没了。”

“啊~没了？”

都伯们连着数个时辰头晕目眩，现在期待又落空了。

疲倦的身体如何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都伯们一个个跪坐到地上，垂头丧气，默默不语。

张仲景摸着胡子笑道：“东西完全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我背书了一下，你们的态度就截然转变了。”

张仲景摸着摸着，面容渐渐也严肃了起来。

其实一开始他也何尝不是误解了曹铮呢？

因为曹铮是一个步卒，即使他发明出传说中的小柴胡汤，大家也不愿意相信。

没办法，这大概就是现实吧。

张仲景叹了口气，看向曹铮：

“我营房里有一口精铁药锅，以后就给你熬药用吧。这些徒弟们随便你差遣，我知道行规，你的药方我也不会让他们偷看。”

“没事，我会把药方给你的。”

曹铮无所谓地说。

“啊？”

张仲景一瞬间感动到无话可说，曹铮居然肯把小柴胡汤的药方分享给他。

其实曹铮完全可以把药方当成独家秘方的，这是怎样一种大公无私的精神？

正在张仲景感动的时候，他听到曹铮接着说道：

“然后我希望小柴胡汤也以你的名义去推广。”

“什么？”

要把这份盛名送给老夫吗？

张仲景震惊了，如果说刚才他还是感动，现在则是彻底地不能理解。

曹铮温和地说：

“你也看见了，比起我，士卒们更愿意信任你。如果小柴胡汤以你的名气来推广的话，大家很轻松就接受了。”

“现在离南下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陈留、许都、寿春、长安……这么多军营，没有时间一个个去解释。所以为了将士们的健康，这是最优解。”

张仲景难过得都要窒息了：“孩子，可这样你太亏了啊……”

曹铮摇头微笑，他该占的好处其实一点都没落下，张仲景看到的只是他故意要让出去的部分。

在封建时代，名望是需要控制的。名望太少固然不方便办事，但名望积累得太多，也可能会适得其反。

熬制出小柴胡汤，让军队的长官注意到他的价值，获得同僚的好感，积累在军营中的人缘，这就够了。

这不是最占便宜的解法，但却是最稳健的解法。

曹铮是一个稳健的人。

“阿铮。”

宋亮远远地朝他招手，指着另一边：

“夏侯将军要召见你。”

“好，我立刻就去。”

曹铮微微点了点头，转身朝夏侯惇的方向走去。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张仲景：

“如果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对外说我协助你研究出了小柴胡汤吧。”

张仲景心里已经感动得一塌糊涂。

曹铮为了全曹营的利益，舍弃了本该属于他的名望。

这是怎样宽广的心胸，怎样博大的格局啊？

张仲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个人情，他医圣欠下了！

不过他不会让曹铮吃亏的，早晚有一天，他会把这份情加倍补偿给曹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