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3.意外馈赠(1 / 2)寂路归秋首页

季秋到学校正好早自修下课。

她走到最后一排里面靠窗的角落,摘下书包取出第一节语文课的课本和资料,把书包塞进课桌洞里。

昨晚在医院没睡好,季秋掩着嘴巴打了两个哈欠,把没做完的数学试卷铺在桌子上,做第一题就开始咬笔头了。

季秋文科有多好,数学就有多差,物化生这几门都比数学可爱。

最近那次月考结束之后,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付严彬叫她到办公室。她的语文和英语拿了年级最高分,物化生三门也马马虎虎及格了。

可这数学实在让人头疼,九月初的摸底考勉强挣扎在全班单科倒数第六的位置,到了月底的月考,直接掉到倒数第二。

本省看重升学率,教育资源全国数一数二,南烟高中更是一所两手抓成绩的学校,管理出了名的严格。

付严彬在开学第一天就给全班进行了心灵鸡汤的灌溉,并把“为了清北而奋斗”作为标语挂在黑板上方。

季秋他们这届高一总共十八个班级,高一不分文理科,一班到十一班为平行班,也称普通班,十二班到十五班是实验班,十六班、十七班和十八班是专门培养清北苗子的尖子班。

季秋今年中考走了大运,最烂的数学破天荒简单的出奇,分数难以拉开距离,没辜负她初三拼了命的学习和努力。

文科是她的强项,加上曾获得市级以上艺术类名次能加分,几项综合,分数勉强够到被南烟中学尖子班。

好运气不会次次眷顾她,入学之后的几场考试里,她那偏到西伯利亚去的科让严彬怎么都意想不到。

季秋知道应该花时间补补数学,可每次看到数学两个字就困。

班上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丁月白看见季秋回来,跑过来关心,“你外婆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来了呢?”

丁月白是季秋的室友,性格大大咧咧豪爽仗义。开学第一天季秋去寝室放东西,两个女孩儿一见如故,友谊也自此开始。

季秋没抬头,盯着数学题目发着呆,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外婆生病了?”

昨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说。

丁月白视线朝对面的座位一指,“除了周瑶还能有谁?我昨天去办公室交作业,看到她在办公室跟老班聊天,她有什么毛病吗,这么喜欢八卦别人家的事。”

季秋垂眼盯着那道读了很多遍,却始终没看懂意思的数学题,没接话。

丁月白不说,她也知道是周瑶。

南烟镇是大镇,因为经济优势强,附近的小乡镇全都归并了进来,当地有三所初中,两所高中,一所中专,初中全都按学区划分就读。

季秋和周瑶是初中同班同学,她家里的事也是周瑶传的。原本是受害者的季秋,却反被孤立。周瑶长得漂亮,虽然高冷,说话柔柔软软的,读书成绩还不错,被男生们奉为“女神”。

可面对季秋的时候,周瑶却是另外一副嘴脸。

她俩的梁子是在初中的时候结下的。

初三最后一次元旦活动,从小学芭蕾的周瑶被大家推举演出,季秋被拉去后台打杂,周瑶嫌季秋笨手笨脚,当时后台还有很多别校的同学,周瑶骂她“死胖猪,不会弄你滚下去,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谁叫这头猪来的啊,笨的要死,滚一边去,不要碍手碍脚的。”周瑶身边的同学应和着。

放在平常季秋也无所谓的,可那天不知道为什么,辛苦了半天却被人这样骂,身边其他同学也都在看她的笑话,一瞬间被委屈和郁闷还有浓烈的愤怒填满,她脱口而出,“你好不到哪里去,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还不是没有底线的傀儡。”

这句话没有针对周瑶,完全是对周瑶旁边那个趋炎附势的女生,可周瑶却代入感极强的哭了起来,说都怪她才让无辜的人被季秋骂的。

周瑶一哭,场面瞬间乱了,季秋被围过来的人抓着头发,摁着她给周瑶道歉。

季秋永远也忘不了那段屈辱的经历,她被混乱的人群中的某个人踢了一脚,跪在了周瑶面前,那些人大声的拍手叫好,将正义的旗帜插在她这条邪恶的魔龙身上。

事发之后第二天,有男生叫了一群人来班上堵她,扬言打死她。

还有人说,如果周瑶的演出失败了,季秋要担责任。

后来她拖着被折腾的筋疲力尽的身体,从嘲笑声中走出来,抬头望向天空,还记得那晚凄清的月弯如水般冰凉的吊在楼顶。

她突然哭出了声来。

再接下去的日子里,周瑶更是有意无意针对她。

本以为上了高中,她的生活会好一点,不想命运和她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给了她好运的同时,也一并把周瑶这个噩梦带给了她。

周瑶把那日演出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给室友蒋琳琳听,蒋琳琳心疼周瑶,大骂季秋又蠢又坏,周瑶双眸含泪我见犹怜,“我不怪她,都是我的错,是我长得太好看了,才让她这么嫉妒我。”

蒋琳琳安慰她:“不是你的错,是你太善良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善良的仙女儿。”

周瑶擦擦眼泪,楚楚可怜:“她妈妈也是那样的人,怪不了她。”

“她妈妈怎么了?”蒋琳琳问。

于是周瑶绘声绘色讲述了季秋妈妈的故事,说到动情处还生动描绘几笔,蒋琳琳听完不禁情绪高涨,更替周瑶鸣不平:“有其母必有女,可见,这季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关于季秋的传言,连夜发酵,一传十十传百,连班主任老师都略有耳闻。

班上除了丁月白,没人愿意和季秋讲话,也不愿意和她做同桌。

人,就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看见的、听见的。

他们打着正义的旗帜,却做着不齿的事情不自知,比那阴沟里的老鼠还不如。

都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善良的使者,也不过为了满足那点可怜狭隘的私欲。

在还没有形成独立人格的年纪,他们以为自己所见的便是世界的全貌了。

却不知,这个世界,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灿烂广博,有黑暗就有光明,可他们毫不自知。

数学课代表蒋琳琳一个组一个组来催交作业,路过季秋的座位,翻了个白眼,记下名字:“怎么又是你交不起来,你干脆以后只学语文英语这两门就好了!”

季秋抬起头,也冲蒋琳琳翻了个白眼,学着她酸溜溜的语气,“我语文英语好,我次次拿单科第一,你数学好,也不见你考满分啊,嘚瑟什么?”

“你?!”蒋琳琳脸色一白,愤愤离去。

不远处,丁月白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季秋冲她一个眨眼。

快上课了,季秋索性把试卷往课桌里一塞,反正横竖写不出来,不想勉强自己,她做好了数学课挨批的准备。

第二节课课间活动原本是要出操的,学校广播出了故障,改为自由活动。听到通知,原本安静的教室瞬间沸腾。

在医院没睡好,季秋熬着困意顶了两节课,埋在两臂间呼呼大睡。课间吵嚷,困意虽浓,睡得却不安稳,抵不住那些夹杂着笑声和猜测,带着些许惊讶的喜悦,如风般灌进耳朵。

女生A激动的说:“我刚从老班办公室拿试卷回来,听说要转来一个插班生,长得太帅了,绝对校草级别。”

“真假的啊?”女生B兴致勃勃的,“打哪儿转来的啊?咱学校虽然也还行,但跟市重点比比到底还是差的,关键是管的特别严,一点自由都没有,干嘛想不通来这儿啊?”

“肯定是学习差呗,”一个男生插话,“学习好的都跑去市重点去了,还能来我们这儿?我上初中那会儿,就有几个转校过来的,男生么大多数都是早恋打架斗殴啊那一类的,女生也差不多。”

女生A不认同这个说法,“也不能这么确定的吧,我听老班说他成绩特别好,而且看他的穿着,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大城市就更不可能了,”刚才说话的男生推了推眼镜,“要真如你说的这样,他是多想不通要来咱镇上读书?敢不敢跟我打赌?”

女生A扬高声,“赌就赌,要是我赢了,你请我们组每人一杯奶茶,怎么样?”

提议马上博得了如涛般掌声,季秋趴在桌上,感觉地震。这帮人真无聊,为个插班生也能争这么久,扰人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