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骆棠没那么早见到萧再谨,宋淮怕他紧张害怕:“他胆子小,也不太会说话,皇上不必……”
怎么非要藏着呢,萧再谨打断他:“朕不介意,朕就想看看宋都督收了什么样的弟子。”
话说到这份上,宋淮只好道:“臣遵旨。”
唐思顺故意提这个小徒弟,一是试探,二是给萧再谨递话头,谁想萧再谨竟要面见那孩子,一时也猜不透他什么心思。
次日。
章允宁来到骆府。
原先他都是月中见一次骆莺,但因为昨日是节日,故而在家中等了一天,这日早上就兴匆匆过来了。
因为之前骆莺说不吃点心,他就带了一匣子珍珠来。
匣子不大,可里面竟能摆放三十来颗珍珠,且每颗珍珠都很圆润,有拇指般大小,在匣子里滚来滚去,闪着温润的光。
骆莺吃了一惊:“你带珍珠来,令堂可知?”
章允宁嘘的一声:“都是我的东西,娘不知,你快藏起来,不要给别人看。”
“为何藏起?”骆莺感觉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
章允宁道:“娘曾叮嘱我,说这些珍珠很值钱,叫我不要胡乱赏给奴婢,也不要到处乱放,省得被奴婢偷了去。我这次就带来送给你,反正我用不到,你可以戴在头上,肯定好看。”
骆莺无奈摇头,点心她尚且可以吃上几块,可这珍珠如何收下?
“你的东西我不能要,你等会带回去吧。”
“为何?”章允宁皱眉,“你不是奴婢,我可以送你的……我也不告诉娘,你不用担心。”
骆莺板起脸:“我不是让你听长辈的话吗?”
章允宁委屈巴巴:“娘没有让我不送给你,我的东西我自己可以做主。”他伸手拉一拉骆莺的衣袖,“你点心也不要吃,我不知道带什么好,我难得见你一次,你就不能收下吗?”
撒娇起来像个孩子,骆莺暗叹一声,一时不忍心说他。
这几个月,她故意只每月见一次,可章允宁没有一次忘掉的,她严厉说教的时候,他也总是央求着她,从来不曾生气,她忍不住就心软了。骆莺思忖片刻道:“珍珠我不能收下,但你以后可以带点心来。”
其实章允宁更喜欢带吃的,他希望骆莺不要那么瘦,闻言开心的笑起来:“好!”然后马上问她,想不想吃佛手酥,街上前不久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做的十分好吃。
他眉飞色舞,眼眸中仿佛藏着星光。
骆莺笑一笑:“下回再吃吧。”
章允宁与她说了会儿,朝外看一眼问:“阿棠不是很喜欢跟我玩吗,怎么今儿都没来?”
骆燕道:“他在练拳。”
“什么?”章允宁一愣。
这阵子他都是去信国公府见骆莺的,已经许久没碰到骆棠,所以不知道骆棠拜师的事情,骆燕告诉他:“宋都督在教阿棠武功。”
章允宁差点跳起来:“表叔教阿棠?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们都送了拜师礼了。”
章允宁气极了,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叔都不肯教我,他怎么会去教阿棠!”
他一张俊脸涨红了,显见是很激动,骆燕不敢继续再说,转头看向骆莺,小声道:“原来他也想学武。”
骆莺不清楚其中的关系,安慰章允宁:“宋都督可能是怕你受伤,章老夫人,章夫人都很疼爱你,你要是伤到哪处,她们会很担心。”
章允宁道:“才不是,表叔是说我不听话。”
骆莺哑然。
宋淮说的没错,章允宁有时候是很不听话,要是学了武功,在外面闹事,可能就不太好收场。
“我得去找表叔!”章允宁急着道,“阿莺,我下个月再来看你。”说完急匆匆而去。
骆燕看着他的背影,扑哧一声:“也不怪宋都督不教他,阿棠都比他稳重。”
正说着,有个丫环跑来道:“大姑娘,二姑娘,快些带着少爷去上房,老夫人有话交代。”
像是很急,那二人便把骆棠找来,一起去见老夫人。
骆老夫人看到他们,满脸笑容:“刚才西平侯府派人来传话,说皇上想见阿棠。”
骆莺心头一惊:“皇上怎会知道阿棠?”
“还用问嘛,定然是因为宋都督。”骆老夫人瞄一眼骆棠,心想这孩子竟是最有福气的,这么小就可以看到天子了,“宋都督早前也教过皇上,后来说是摄政,实则也是皇上的老师,想必皇上是知道他收了一名弟子,便想见一见,名义上可不就是师兄弟。”
骆莺可不敢认这种关系:“阿棠傻乎乎的,恐怕学不会什么,将来宋都督也未必愿意继续教他。”
见她很是谨慎,骆老夫人道:“不必害怕,我看阿棠跟着宋都督学这些日,性子也得到了磨炼,去了宫里只要不胡言乱语就行。”
骆棠还在云里雾里:“我要去宫里?”
“是。”骆老夫人叮嘱他,“宋都督要带你去见皇上,你记得说多错多,切勿随意开口。”
天子是什么身份,骆棠还是明白的,他点点头。
骆老夫人看他穿了一身半旧的衣服,连忙吩咐梅娘:“上次不是用云锦做了新衣服了,快给他换上。”
梅娘马上跑回去拿。
因着父母长相都不错,骆棠生得白净可爱,讨人喜欢,骆老夫人审视后十分满意:“送去西平侯府吧。”
双喜就领着骆棠出去。
看着这一幕,尚未回荷田县的骆邵文忍不住长叹口气。他觉得有点荒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竟然去见天子了,而他呢,矜矜业业在县里做事,却得不到提拔。
他虽然没说话,但骆老夫人还是听见了,心里又像被针刺了下。儿子之前去穆家送月饼,又没见着穆易,可见穆家着实是没把他放在眼里,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升迁?
这次,她一定得为儿子争取了!
骆棠很快就到西平侯府。
宋淮见到他,叫他一同坐车。
侯府的马车比自家的宽敞的多,但骆棠没心思到处看,坐下后小心询问:“师父,皇上可随和?徒儿等会是不是一个字都不要说?”
宋淮道:“皇上问你,你自然要答话的……是不是怕了?”
骆棠摇摇头:“我没有怕,只是祖母在家中诸多叮嘱,还有姐姐们,她们好像都很怕我做错事。”
他是见惯了天子,不管是萧再谨还是先帝,他都不会觉得拘谨,但寻常人家并没有这种机会。宋淮安抚道:“皇上只比你大了几岁,性子也跟孩子似的,他是出于好奇想见你。”
“好奇?”
“好奇我收了什么样的弟子。”
骆棠不太明白,眨了眨眼睛。
宫里萧再谨正在批阅奏疏,困乏了就伸个懒腰。宫女端来点心,被他给挥手赶走。
他觉得宫女没什么用,她们会做的事,小黄门也都会,可小黄门能做的,宫女却未必能做,比如提重的东西,她们一样都提不起来。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宫女们会搔首弄姿。
可他是在宫里长大的,哪里还不知道这些手段?他是懒得理会的。
小黄门此时来禀告,说宋淮带弟子入宫求见。
萧再谨立马站起。
等他们到门口时,他又坐下来。
宋淮交代好骆棠怎么行礼后,领着他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