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邛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了。

只是等她再忍受着猛烈的刺痛感强撑着睁开眼，便是一阵阵的濒死感袭来，让她几乎控制不住的绷直着清瘦的背脊。

眼尾红了大半边。

心悸感却是控制不住的强烈，加重。

一下下，有如擂鼓一般。

震耳欲聋。

恒邛整个人都是陷入昏沉里的。

舔着下牙龈。

血液的铁锈味溢上舌尖，润湿了喉咙，苦而涩的刺激让她回神。

视觉冲击也让她眼前视线一片鲜红。

……这里是哪？

【系统绑定进度10%……】

【绑定进度30%……】

【您已进入系统绑定模式，请做好守财奴任务。】

恒邛手一顿。

她不意外的认为眼前这些事物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以及这具身体，恒邛垂下苍白的脸色看向手腕侧边的那一点红痣。

她的身体没有这类胎记存在过。

指骨修长干净，略微带着鲜红的擦蹭痕迹。

耳畔这个陡然响起的机械声也叫她感受更加的不真实。

恒邛冷静下来。

她不清楚眼前的处境和身份，也不知道在乎这么一遭有什么意义可言，但如果能够活下去……

活下去。

她指甲无知觉的陷入掌心里。

【咦？怎么突然醒了？】

那个自称为系统的东西突然嘀咕了一声。

这声却叫恒邛瞬间确认眼前的线索获取，她掀开眼睫，眼下女生的唇色苍白，整个人昏昏沉沉，几乎不存在精气神可言。

但那双眼却冷静的出奇。

“你是谁？”

【我是绑定你的守财奴系统。】

对方完全没有熟络口气的存在，显然，与这具身体不认识。

恒邛沉默了一下：“什么叫做守财奴任务？”

【简而言之，就是节俭的优良品德——】

恒邛低低的啊了一声，“那就是抠了。”

【……】

【是节俭！节俭！不是抠！】

系统无能狂怒试图申辩，它对于这点颇为执着，毕竟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按污名。

这口锅扣的可是太过分了！

它重重的把这句话重复了三次，生怕恒邛听不清。

“是，是节俭不是抠。”

恒邛人都还没清醒着，她喉咙还干涩着，带着撕扯的疼痛，完全没有此时同它争论这点的心情。

敷衍的附和两声。

“但是我也没有财可以守。”

她站起来看了眼这个小房间的景物。

可能都不能称之为“小房间”，叫做杂货间更合适，短短的一小块地方，还破旧不堪，窗口漏的能够通风。

呼。

恒邛扶了扶额头，低低吐出口气。

她眼睫低着，看着手下的桌面，算是屋里难得还能够算做整洁的地方，周围不吵，但是太安静了。

……安静的就像是块死地。

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显然更像城中村式的环境。

不过静也有静的好处，至少恒邛现在没有这么最初醒来那阵子那样头疼。

她缓了缓精神，还有这会虚弱的身体，走去卫生间打量了下眼下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生脸色苍白，唇瓣更是几乎失去血色一般，虚弱的像是能迎风而倒，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恒邛抹了把脸。

冷水叫她整个人都恍若清醒了一阵。

唇角恢复上一些血色，黑色短袖有些宽大的套在她身上，压了一点长睫，那双丹凤眼算是衬出几分锋锐的弧度。

恒邛呼出一口气。

这具身体的长相其实不差，但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关系，有些过瘦了。喉咙更是有些发疼。

像是被刀片割破一样，生疼的被迫噤声。

只能小口喘着气。

躯体化障碍叫她心悸的有些厉害。

她打开卫生间里的洗手池放水，重新将自己浸入冷水里，窒息感和濒死感一并涌上来，寒冷刺骨的液体灌进耳朵和大脑，硬生生叫还在昏沉混沌的神智拉起至完全清醒。

湿漉漉的苍白长睫衬着殷红唇色。

“……咳咳。”

恒邛好半会才撑着手肘靠着洗漱台起来，短促咳嗽了两声。

垂眼看着咫尺距离的镜面，虽然对于镜子里的人依旧存在陌生感，但她这会至少已经熟悉了这具身体。

以及顷刻灌输进来的片段残存的记忆。

这具身体也叫恒邛，跟她一个名字。

贫民窟出来的孤儿，一步步走到了联盟来，还想再往上爬往上走的时候，却因为穷而导致身体的营养不良，低血糖发作晕倒猝死。

实在是太可笑了些。

恒邛缓慢的扯出一个不知道用什么含义表达的笑，冷静的想到。

视线模糊酸涩。

叫她长长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

她打开浴室上方的柜子。

拿出搭着的毛巾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还有指骨的缝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