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敛的反应激烈到让在场所有人都有些诧异,不过想想也是,大庭广众之下突然被扣顶绿帽子,谁也受不了。
方敛是奔着杀掉秋寻雁去的,因为他知道秋寻雁说的是实话,而如果真让他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岂不是说齐少宗主信口开河诬赖人?
这罪方敛担不起。
元婴期修士的怒火如同铺天盖地的巨浪,势要将跪在地上的少年拍成粉末。
旁边一些人承受不住,连连后退,同时又在心里虚情假意得可怜可怜这个小辈。
太惨了,这下恐怕连全尸都别想留下。
秋寻雁跪在地上,无动于衷得看着目光狠厉的方家家主。
狂风甚至没能吹起他的一根头发。
下一瞬,同等的力量朝着方敛反扑回去。
方敛猝不及防之下,被那股与他同根同源的力量闯入丹田,一番冲撞。
他猛咳几声,随意擦去嘴角的鲜血,看向秋寻雁的目光更为阴冷。
“一个没有灵根的人居然能伤到我,看来你本事真的不小啊。”
听到他内涵的话,秋寻雁腼腆得笑了笑:“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方敛:“……”
站在方敛身边的齐渊眯了眯眼,神识探向秋寻雁,却发现对方仍旧只是个没有一点修为的普通人。
但当他打过去一道灵力时,却发现那道灵力被一个透明的罩子拦下,随即弹了回来。
不过齐渊有所准备,那道灵力也没能伤到他。
有人想冲进来一起把秋寻雁押下去,但不知为何,他们的脚牢牢钉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
“家主大人就这么急着灭口?不妨先听我说几句。”
方敛脸色黑如锅底。
“我不是方家的孩子,我也不是我娘家的人。”
秋寻雁不紧不慢道:“前几日我落水,险些死掉,高烧时迷迷糊糊听见一直照顾我的陈阿婆说,其实我是被她捡来顶替方家嫡长子的。”
秋寻雁的母亲叫秋水,身体不太好。
生孩子时是冬天,秋水病得厉害,人事不省。那孩子身体也弱出生没几日,就死了。
陈婆婆担心秋水,怕她知道后一口气上不来,出了什么事,就想着找个孩子,先顶替着,等秋水病好一些,再委婉得告诉她真相。
恰好陈婆婆在河里发现了被装在一个黑盒子里的秋寻雁,就将他带了回去。
可没想到,没几年,秋水居然就那么病死了。
原本势大的秋家也在短短几年衰落下去,秋家人自己的命都顾不上了,也就没人再在意这个孩子。
方敛另娶他人,看秋寻雁一点资质也没有,就将他赶到了最偏的院子。
秋水带来的下人走的走死的死,最后只剩下满心愧疚的陈婆婆一直跟在秋寻雁身边。
她总是觉得,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将这个孩子带到方家,那他还可能会被别的好心人收养,过得再差也比现在强。
前几日秋寻雁落水大病时,陈婆婆以为他活不下来了,再加上这几年对秋寻雁的愧疚,一时没想开,上吊自尽了。
临死前,她抽抽啼啼得对着昏迷的秋寻雁,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
“我看您反应这么大,该不会是本就知道这件事,担心栽赃陷害一事被戳破,就急着灭口吧?”
秋寻雁满意得看着方敛脸色更难看几分。
陈婆婆换掉死婴一事怎么可能瞒的过方敛?
既然方敛知道秋寻雁并非方家血脉,还能把磷火被盗一事按在他头上,刚才还喊出那番话,用心可真是够险恶的。
秋寻雁还记得,母亲秋水是死在晚秋的,她死后第七日,方敛就娶了别人过门。连个头七都不让人好好过。
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怎么有脸把“伉俪情深”一词按到自己身上的。
方敛当众被下了面子,脸色黑如锅底。
他确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秋寻雁不是自己的孩子,当时只是想着,不是也没关系,还可以当成一个把柄,关键时刻可以诬陷秋水情感不忠,就没怎么管秋寻雁。
但他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秋寻雁这里栽个大跟头。
果然当年不给手软。要是秋家一亡,他就毒死秋寻雁,现在也不会既丢人又得罪十方宗少宗主。
大厅里的人脸色各异。他们可不知道这种陈年秘辛。有人看看方敛的脸色,又看看齐渊阴沉的脸,心知不妙。
他赶紧走出一步,道:“此事事关重大,只有你一人之言是不行的。我们不如将那位陈婆找来,问问她。”
旁边一人补充:“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还是方家私下解决比较好。齐少宗主,我们之后再给你回复,行吗?”
“就是,谁知道那个陈婆换孩子安的到底什么心?当时又是什么情况?老爷也是受害人啊。”
秋寻雁:“陈婆婆已经走了,我亲手埋的,保证你们找不到她。”
“是不是方家的血脉,用法器一测便知,比滴血认亲准多了,想必绝对不会冤枉好人,您说是吧,方家主?”
“至于私下审问?”秋寻雁笑了笑。
他本就容貌艳丽,此时惨白着脸,唇上毫无血色,虽在笑着,眉目间却一派凉薄。
“可别是打算把我弄死了,再随便编个谎话糊弄别人吧?”
齐渊看着这个样子的秋寻雁,忽然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