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四十六章 深伏浅挖 必有所获(1 / 2)大唐探首页

李夔停了一下,放眼望去,却发现整个大堂之上,一时间一片安静。

触目所及,所有人,都在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那县令韦叔澄的目光, 满含了无限的愤怒,而其他的人投来的目光,则俱是惊奇又震愕。

估计他们都在想在同一件事情。

那就是,李夔的这般推断,到底他是怎么才想出来的?而他的这般推论,又是否是正确的?

顾众人的凝视下,李夔的话语, 还在继续。

“说起来, 王宗结这般做,却也是赶鸭子上架,被逼无奈。因为这韦县令,乃是他们花了大力气,花了不少的代价,才最终安插到了汧阳的实权人物。他作为一县之主,在汧阳为他们搜刮钱财,收集情报,乃是十分重要的一枚棋子。若是韦县令就这样被轻易查处,那先前的诸般辛苦,可谓尽是付之东流了。更可怕的是,那接受审查的韦县令,为了自保,极可能亦如那雷宏一般,会把要籍官王宗结等人,给攀咬了出来,以求立功赎罪。这样一来, 对于王宗结及其背后的间作组织,其打击可谓是毁灭性的。”

“因此, 无论如何,哪怕冒着劫持上官这样大逆不道的罪行,王宗结也必须赶紧下手,一定要彻底终结曹正铎的这次汧阳审核。当然了,在起初之时,他可能还会对曹正铎抱有幻想。他在幻想这曹正铎,也仅仅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并没有刻意要来汧阳审核的意图。但是,在看到曹正铎正式向李节使提出申请,要由他自己担任汧阳县城的审核主官,以及把那雷宏往后押审暂不处决时,王宗结终于彻底慌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最终下定决心,要对曹正铎下手。总之,此番行动,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般危险给提前铲除。”

“既如此,那他为不找个机会,直接将曹府直给暗杀掉呢?”行军司马赵之度插问。

李夔抿了抿嘴,沉声道:“他当然可以这样做。但是,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 远比假扮猫鬼害人的计划要危险得多,王宗结自是不愿采用。”

“哦?为何这般说?”

“因为,曹正铎想要审查汧阳之事,已然上报给了李节度。也就是这说,他的这个审核计划早已散布出去。在这般情况下,若王宗结还敢使出暗杀之类的手段,那上面的李节度等人,必会在第一时间想到,此事必会与汧阳审核有关。若一路追查下来,那王宗结本人必定难保清白,极可能反会成为突破点,被节度府一举擒获,甚至其背后的间作组织,亦是难逃覆灭的厄运。”

“相形之下,他们若使出这假扮猫鬼之计,再利用人们的愚昧迷信心理,就可以达到既除去曹府直一行人,又可将责任推脱得一干二净的目的。因为,在用猫鬼为掩护,来成功劫走曹府直一行人后,节度府哪怕再愤怒,再生气,也不可能去追究一只所谓的猫鬼吧。”

“所以接下来,王宗结与其上级紧急商议,最终定了这般行动计划。于是,在正式出发那一天,王宗结利用自己是要籍官可以随意接近曹正铎的机会,在曹正铎的茶碗里,悄悄加了适量的凉药。最终导致曹府直一行人,在正好赶到凤翔府柳林镇时,曹正铎便因为凉药发作,让他误以为自己伤风感冒,故只得在那早已安排好的景顺旅舍处,休养歇息。”

“然后,王宗结安排好曹府直等人入住,便利用外出买药的时机,立即开始着手联系那些潜伏在盘蛇谷中的匪寇,做好在盘蛇谷中劫持曹府直一行人的计划。同时,又让曹府直向汧阳派出郑世元、许奎、胡得全三人,要他们提前赶往汧阳通报。而在这时,他早已暗中叮嘱了书吏许奎,让他寻机将早已写好的信件,给那个埋在汧阳的暗桩罗长通。让那韦县令的亲随罗长通,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这封信栽赃嫁祸给曹正铎护卫郑世元。以求在劫走曹府直一行人后,能把那引来猫鬼的计划,全盘嫁祸给郑世元。”

说到这里,李夔轻轻撇了撇嘴:“只要能把这猫鬼害人之事,尽可能地往郑世元身上引,让上头相信这猫鬼之蛊,就是由郑世元所引来的。这样那郑世元孤身一人,纵然浑身是嘴,亦根本无从反驳。最终他也必在韦县令的大刑之下,屈打成招,承担这谋害劫持上官的重大罪名。而诸如王宗结许奎等人,反而可以袖手无事,从容脱罪。他们这般计划,倒是倒的狠毒。”

“再后来,他们预料到了,在曹府直等人失踪之后,官府必会全力追查此案,遂在查案的过程中,给某等连连下了绊子,以求尽可能地带歪审案方向,将此案朝猫鬼作崇这样神神叨叨的方向上引。所以,他们通过先前的踩点,已然早知道,那两个放羊娃马四马五会每天在千阳岭眺望盘蛇谷场景,故而又特意选了这般时机,在他们眼皮底下来做下这曹府直一行人消失之案。这般行动下来,有与事无关的证人亲自目证,自是最好不过。且他们又知道,某等接下来,定会去景顺旅舍实地探查,遂又提前让张利财掌柜准备好那番话语,以求让某等来个观念上的先入为主。接着又让侯四来假扮猫鬼,以求骇阻某等,让众人皆从心下认为,必是那猫鬼作崇,才会出来害人夺命。”

李夔摇了摇头,轻声一叹:“也许,在料理完曹府直等人之后,那个假装自己被一同劫走的王宗结,便会又以受害人的身份重新出现呢。到时候,时过境迁,曹正铎的位置早就另外有人,也就不会再有人去追查这积年旧案了。而汧阳的韦县令等人,也就此因此顺利保全,再无风险之虞。这般算计,倒是端的不错。”

“你等算计得如此完美,若是旁人,只怕就着了道儿了。只可惜,你们运气不好,此番查案碰到了李某人。结果从郑世元开始,你等被某一一指出证据漏洞,便再不能自圆其说。于是,韦县令才会恼羞成怒,意欲将某彻底赶出查案队伍,以免平白生乱。结果,你等好不容易将某赶回崔家头里,在这里来个所谓的反省思过。却没想到,某这般被撵走之后,竟然又有赵司马前来相邀,最终步步堪查,识破王宗结等人诡计,得以彻底侦破此案。如今想来,这般变故与安排,倒还真是天意呢。“

李夔一语说完,又旋地转身,双眼直直地望向县令韦叔澄。

“李夔,你,你这般看某作甚?”韦叔澄脸色惨白,声音发颤。

李夔又是轻轻一笑:“某只是在想,韦县令你听到现在,为何还不爽快认罪呢?反而还非得要某来一个彻底揭穿,才肯罢休呢?”

“你,你什么意思?!”

李夔摇了摇头:“韦县令,既然你不肯自己体面,那李某就只能在此,帮你好好体面一把了。”

他一语说完,快步上前,一把抓信韦叔澄的右手。

“李夔,你想干什么?!”

韦叔澄又惊又怒,正欲挣扎,李夔却已探手入内,伸出他袖口之中,一把就抽出一个三角形的折叠物。

韦叔澄见他掏出此物,脸色又是一变,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抢夺,却被李夔敏捷地躲开。

“韦叔澄,你现在急了么?”李夔将这三角形的折叠物在他面前连连晃了几下,用满是嘲讽的语气说道:“你来向大家说一下,某从你袖中掏出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