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7(2 / 2)冗长情书首页

她现在有点相信他说的“贺昀长不是我朋友了”。

尽管如此,姜翡还是下意识地不想跟这人再扯上干系,没接袋子,仰着头问他:“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姜濯也没收回手,仿佛要看谁先打破这个僵局似的。他顿了一下,才缓声解释道:“我明天有点事。”

“什么事?”

姜濯说:“要去医院。”

他就差说一句别忘了是你传染的病毒性感冒了。一记回旋镖又抽到自己身上,姜翡知道自己理亏,但仍然没松口:“我明晚有课,回来得很晚。”

那盏灯昏昏的,一圈柔和的弧光像是燃了一夜的神龛,又像是一弯下弦的月亮。姜濯看上去困倦极了,闭了闭眼,只是说:“你记得跟贺昀长说。”

这个袋子就是桩强买强卖的生意。袋子不轻,沉甸甸地往下坠。她随便把袋子往角落一放,换上拖鞋,去厨房倒水。

“砰”的一声。姜濯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看见姜翡端着个玻璃杯走出来,刚想提醒她袋子里面是易碎物品,最好还是轻拿轻放。借着窗外映进来的湿漉漉月光,他看见玻璃杯里有什么东西在爬上爬上。

“姜翡。”姜濯蹙了一下眉,叫住她:“你杯子上是什么东西?”

姜翡口齿清晰地告诉他:“手指。”

姜濯忍住气,耐心重复一遍:“杯子里面。”

姜翡说:“水。”

姜濯不知道她是真没看见还是存心呛人,没再跟她绕车轱辘话,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杯子里面有东西在动。”

他刚刚关了客厅里最后那盏灯,周遭一片寂静的昏暗,只能看见大理石地砖上一点点模糊的反光。姜翡茫然地睁大眼睛,把杯子举到眼前,试图辨认出轮廓,伸手去一边的墙壁上摸索开关:“什么…”

没摸到开关,她对着窗口费劲举了好半晌,勉强看清一个黑漆漆的轮廓在扑腾,忍着恶心:“这是什么?你家里怎么会有壁虎?”

她轻轻一晃杯子,正要把水倒进垃圾桶。疑似壁虎的昆虫抖了抖翅膀,扑棱棱地从杯子里飞了出来。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尖叫声、玻璃杯子碎裂的声音一起响起来,姜翡往后倒退几步,尖叫起来:“姜濯——!!!这壁虎为什么会飞——!!!!”

不明昆虫耀武扬威地在空中盘桓了一圈,不知道在哪里着陆了。姜翡颤抖了一下嘴唇,茫然地往门口望去:“…刚刚那是什么?”

他明明站在门口,她居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在说话。

姜濯愣了一下,往走廊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我不知道,应该是虫子。”

姜翡深呼吸一口气:“它很大。”

“我知道。”

“而且会飞。”

“我看到了。”

姜翡快崩溃了,不知道这两个条件之下他是怎么得出这个外来物种还是常规昆虫的结论:“这怎么可能是虫子呢?”

姜濯反问她:“不然是鸟?”

“你能不能去厨房里拿瓶杀虫剂?”

“地上有碎玻璃,你别动。杀虫剂在哪?”姜濯在厨房里环顾了一圈,望着几个被厨具塞得满满当当的橱柜,抬起头问她。

“我不知道,”一片潮水一样缄默的黑暗里,姜翡的手紧紧抓着餐椅的靠背,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了:“你先把灯打开,我看不清。”

她立在原地真的一动也不动,僵直着脊背跟木头人似的。屋子里没开灯,但是院子外面亮着路灯、朝北的窗户被月光照亮,不可能看不见,姜濯没深究她这句“我看不清”,翻墙倒柜找了一遍,终于在角落里找出一瓶过期杀虫剂。

姜濯扫视了一圈:“灯的开关在哪?”

这里不应该是他家吗?怎么他才像个刚来的客人?姜翡闭了闭眼:“我背后那堵墙上,窗帘后面。”

姜濯说了声“好”,又问她:“你能拿到桌子上的纸巾吗?”

直觉告诉她其实离得很近,应该就在面前。姜翡捞月亮似的在空中捞了几下,什么也没有捞起来,摇摇头:“没有。”

姜濯说:“那你把手里的东西给我一下。”

“你不是找到杀虫剂了吗?”姜翡摸了摸手里的外套,一派不可置信的语气:“这是我的外套。”

姜濯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期了。大小姐,那么大一个虫子,就算不过期,这个喷雾杀虫剂有用吗?”

又是大小姐又是大虫子的,这人在骂谁呢?姜翡跟他死磕上了:“你要用我外套来包虫子吗?我的外套??”

姜濯提醒她:“纸巾就在你前面。”

“你先开灯。”

满地都是泛着棱棱月光的碎玻璃,姜濯认命似的叹了口气,弯下腰去,把几块大的碎玻璃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一把拍开厨房的灯。

明亮得近乎有些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来,姜翡下意识地闭眼,差点往后踉跄了几步。隔了几秒终于适应灯光,她睁开眼的刹那,看见那只硕大无比的变异昆虫正停在她面前那一块的餐桌上抖动触角——偏偏她的手还搭在餐椅的椅背上。

姜濯也看见了那只虫子,以为她又要表演惊恐夜大尖叫,把她往后一挡,也不管过期不过期,立刻拔开杀虫剂的盖子,手疾眼快地往前摁下喷头。

没想到姜翡只愣了一秒,看着变异昆虫抖抖翅膀,又要振翅欲飞的样子,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本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它狠狠砸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实木餐桌都狠狠地抖了三抖。

姜濯看了看姜翡,看了看压在虫子尸体上的、封面沾满杀虫剂的、一动也不动的《国际政治与僵尸理论》,感觉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这是我的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