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儿忍着痛意,走到林清萸身边道:“看来这件事也和瑾嫔有关,小主万不可掉以轻心,要保全好自己才是。”
所有的怨毒顷刻涌上心头,林清萸只觉得分外痛苦和恶心,良久才咬牙道:“她们真是恶毒!”
沫儿方想劝慰几句,身上的疼越发厉害,却是不发一言,只紧紧地皱着眉,额上冷汗森森。
林清萸瞧见她脸色越发青了,赶紧扶着人到自己里屋去躺着,又从屉子里拿出瓶药膏来。
沫儿撑起身子,推辞道:“小主,这样不合规矩,您让奴婢自己回屋休息就好。”
林清萸忧心道:“我现在这情况,若是请太医怕是难了!只有这些药膏,你先将就一下,那芙答应心思狠毒,用的还是银簪!伤口怕是深些。”
“可…”沫儿欲言又止,她看了看林清萸,又落下了视线。
林清萸苦笑道:“今日若非沫儿你护着,恐怕现在躺在这的便是我了。”
沫儿听了,于是也不再挣扎,任林清萸为自己伤口涂抹药膏。
才解了外衫,林清萸便有些惊骇,沫儿的后背用“千疮百孔”来形容都不足为过,深而红的伤口如窟窿般在纤细的腰身上留下烙印,血不住地汩汩而出,宛如泉眼。
她强装镇定,先用帕子吸走部分血,又投进清水盆里洗了几遍,小心地擦拭着伤口边缘,使劲晃了晃药瓶,恨不得将瓶里的药膏全都挖出来般,将那些药膏厚厚地在伤口上涂了一层,最后拿细布和白棉包扎。
做完最后一步,血算是止住了。
她松了一口气,抬袖抹了抹额上的汗,像是才奔跑过般虚弱道:“已经包扎好了,日后还是要请太医看一看才行。”
沫儿盈盈地看着人:“奴婢多谢小主。”
林清萸拉住她的手:“是我要谢你才是…这后宫中人人皆趋利避害,我如今落险,人人都要踩一脚,唯有你还肯这般帮我,陪在我身侧。”
沫儿双目炯炯,坚定道:“奴婢说过,自从小主救了奴婢的那天起,奴婢便决心永不背叛,忠心至死。”
“忠心…”林清萸苦笑一下,忽然想起了菱巧,那个与她同进宫的“忠仆”,即使她知道菱巧是慕娉婷身边的人生过嫌隙,但这之后她也从未苛待过菱巧,如今却还是舍她而去。
此时,瑶华阁的宫女匆匆跑了进来,道:“小主,外面出大事了,听说敏妃在自己寝宫中发现了麝香粉,皇上已派人严查了。”
沫儿道:“小主知道了,退下吧。”
林清萸视线冷冷,丧气道:“这后宫,犹如虿盆,无数毒虫相互吞食。今日你害我,明日我害你,循环不止,远没有尽头,就像是陷入轮回一般,实在让人厌烦。”
“小主,既已入后宫,便不能轻言放弃了…不然,放弃的便是自己的性命。”菱巧反拉住她的手,恳切道:“奴婢定会帮小主一同脱离险关,眼下还请小主不要放弃,想想如何面对皇上才是?”
林清萸闭上双眼,两行泪潸然而下:“如今,便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样焦灼地等待,眼见金乌坠地,彩霞满天,夜风吹亮了屋子,无限忧心忡忡之下,皇上终于肯见林清萸了。
月上柳梢头,林清萸便坐着轿撵前往华宸宫去了,许久未见,这里的摆设倒显得格外陌生。
李峭引人进去,道:“清贵人请吧,瑾嫔娘娘刚走,皇上正在里头等着您呢。”
林清萸敛眸,扶着侍女的手走了进去,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金安。”
片刻的沉默后,是玄寅冰冷的声音:“起来吧,朕听说你伤了芙答应的脸,可有此事?”
她先是一怔,接着缓缓解释道:“芙答应今日带了些膳食来拜访臣妾,臣妾才用午饭没有胃口所以拒绝了,可她居然对臣妾不敬,想强迫臣妾吃下她做的膳食,争执之下,芙答应更是伤了臣妾的贴身宫女…臣妾这才失手伤了芙答应。”
玄寅略微沉色,道:“什么宫女竟这般让你发狂?”
似是隐忍般,林清萸咬了咬唇。
玄寅继续道:“芙答应本是好意为你送饭菜,她不懂中原文化,或许做事上略有不通之处,你也不该毁了她的容貌…”
林清萸娓娓道:“或许皇上适才听了旁人一面之词,所以就笃定是臣妾故意为之了?皇上怎么不问问瑶华阁其他人,或是查一查瑾嫔姐姐什么时候进的瑶华阁,又看到了什么?”
玄寅声音越发沉闷:“你想说什么?”
林清萸泰然自若,平缓道:“臣妾只想说,诸事不可只听信他人一面之词。”
玄寅淡漠笑着:“倒让你教训起朕来了?”
“臣妾不敢。”
玄寅摊开桌上的纸张,愠怒道:“你说的振振有词,可你也忘了,你失手毁了芙答应容貌已是不争的事实,错即是错。”
林清萸凄惶地抬头:“皇上,臣妾是不该伤了芙答应,可是的确是芙答应先伤害臣妾,好…臣妾不为自己辩白,只求皇上重新审查…”
玄寅颇有无奈道:“朕已经着人去查,可结果已经出来,而且是证据确凿。”
林清萸道:“敢问皇上派的何人?”
玄寅语气淡淡:“休要过问前朝之事。”
她澹然举目,只觉得玄寅的双眼恍然而蒙昧,紧咬着唇瓣,泪水潸潸而落。
玄寅见她落泪,神色稍温文下来,轻叹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太后本有意提拔你的兄长,可为何偏要用走此弯路!”
林清萸按耐心中想说,恳切道:“可臣妾的长姐实在是无辜,为何她也要一同落狱?”
玄寅的语气变得生硬:“你长姐犯的错与你父亲一般无二,自然是要入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