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轩自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单,交到高力士手里。玄宗接过名单,展开一看,目光顿时被开头的四个名字给牵引住了,不由得心底一痛。抬头再向新平公主和李瑁看去,只见两人抖若筛糠,玄宗心中已是明白了大半。
他看向谢轩冷然道:“可有证据?”
谢轩拱手道:“陛下可还记得现下仍囚禁在羽林狱中的柳浮云吗?”
玄宗淡淡道:“他招了?”
闻听此言,新平公主与李瑁心头顿时大骇,面色已是惨白得如同死人。柳浮云在隐元会中的地位是不言而喻的,甚至连李瑁自己都是被其策反。
世人皆以为柳浮云在独柳树被处斩,却不想仍然活着,还被关押在羽林狱之内。虽然按道理来说,柳浮云不至于反叛,但是现如今扶风柳氏有一大半的族人都掌握在浩气盟的手中,其中不乏有柳浮云的至亲血脉,很难保证其不会就范。
而一旦柳浮云反叛,给隐元会造成的损失,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不但是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隐元会这么多年来在大唐各州府的布置也将会被破坏大半。
而玄宗在看到两人的反应之后,心头也是怒火中烧:“柳浮云说什么了?”
谢轩拱手道:“陛下可曾听说过隐元会?”
隐元会这三个字一出口,新平公主和李瑁二人,脑袋顿时就炸开了,连坐都坐不稳了,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隐元会?”
“当年玄武门之变,隐太子建成为太宗射杀,五子皆被屠戮,此举招致朝中很多大臣的不满。于是王珪、魏征、薛万彻等隐太子旧臣和支持者,便成立了隐元会,意图助隐太子子嗣重夺帝位。”
“便是那妓馆子吧?”
“是,陛下明察秋毫,洞若观火,臣钦佩之至。”
“继续说吧!”
“是,当时因为太宗皇帝确是做下了一些不得民心之事,是以朝堂之中附逆者甚重。然而就在众人准备举事之时,突厥铁骑突然南下。这些人虽然欲行不轨,但是不可否认,皆是一代名臣,知道私怨与国事孰重孰轻,于是商议之下,决定一致对外,待平定突厥后,再行举事。”
玄宗皱眉道:“既如此,为何自此后,就没有了下文?”
谢轩答道:“当年魏百策设计送走建成之子时,怕自己被擒后熬刑不过,并没有设定固定的路线,是以其后除非是此子主动联系魏征诸人,否则根本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这么说来,此子其后并没有再联络过郑国公诸人?”
“臣不知,但是至少有一个人是例外。”
“谁?”
“柳风骨!”
“明白了,难怪扶风柳氏会弃百年风骨志气于不顾,难怪柳浮云宁愿家破人亡也要取逆,哼,倒真不负风骨二字。这么说来,前次夜袭汝府,今日突袭长歌门,皆是这隐元会所为?”
“是!”
玄宗眼眸中精光一闪:“他们为何会三番两次针对于你,难道你就这么重要?”
谢轩心底轻叹一声,清醒过来的玄宗,当真是慧眼如炬,竟一眼就看出突袭长歌也是在针对自己:“臣不知,或许与臣失去记忆之前的经历有关,或许是臣得知了他们什么重大的隐秘,他们想要杀人灭口。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臣与隐元会乃是死敌。”
玄宗当然知道谢轩为何要加上但是:“朕素知幼安是忠心的。”
然后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新平公主和浑身颤抖的李瑁,心中已是信了大半。
玄宗看向脚下的李瑁:“逆子,你还有何话可说?”
实际上,此时的李瑁根本就没有听进玄宗的话,因为他在听了谢轩所说的隐元会的来历之时,就发现自己被骗了。
谢轩看到李瑁的神态,立刻添油加醋道:“寿王你糊涂啊,陛下乃是你生父,怎可听他人挑唆,欲行不轨?即使对方真的反叛成功,同位李唐宗室,对方怎么可能将皇位让于你?届时狡兔死,走狗烹,大王必遭清算,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李瑁闻言,顿时满脑子都是对方怎会将皇位让于你这句话,一时间竟是痴了。
实际上,谢轩早已将突破的目标放在李瑁的身上,否则也不可能提前将杨玉环请到这里。
他看到李瑁的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趁热打铁道:“你可知道裴仿并非是裴竑之子,而是那人的儿子,你视公主为同胞手足,而公主却在利用你啊!”
新平公主闻言,顿时尖叫着向谢轩冲了过来:“小贼,你胡说,你胡说,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但是她到底是身受重伤,没走出几步就摔倒在地,伤口崩裂,再次血染衣衫,但是,这一次却没有人再管她了。
李瑁看到新平公主的反应,就知道谢轩说的是真的,顿时间万念俱灰。
父亲抢了他最爱的妃子,让他沦为了世人耻笑的对象,最疼爱的妹妹却一直都在欺骗他,人活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意思?
最重要的是,他以为柳浮云真的什么都召了,反正都是一死,还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他顿时恶向胆边生,站起身来,满脸泪水,指着玄宗大骂道:“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