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大步迈入府门当中。
听到这个消息简惜夏实则是有一抹欢喜在里的,之前被人拉到草丛里,身上这会儿沾的尘土满身都是,他瞧着自己这副样子自然是下不去眼。
小偏院只有她一人,她打了水将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干净,换上干净的寝衣坐到床边来,这会儿手掌上的擦伤丝丝拉拉的疼,她房里又没有药,她又不敢去要,只能轻轻吹着以缓解痛楚。
不过好在从前这种伤也没少受,她亦不是娇养的身子,总想着挺过去便好了。
洗过的长发湿冷的搭在背上,窗子开了一条缝隙,细风自缝隙中吹来,拂在她身上有些冷,她起身去关了窗,转身熄灭了灯盏爬到床上去。
稍许时辰,双眼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隐隐能看清屋中的摆设,只听她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许是之前被陈岁寒掐着脖子缘故,所以今日被那康荫打了一巴掌她反而觉着也没那么难受了,好在没被康荫占了便宜,于此事上她多少还是得感谢陈岁寒的。
又是一声长叹,她无论怎么想也想不通,为何好像世间上所有的倒霉事全都让她碰上了?
老天是不是非要将人间疾苦尽数让她尝个遍才行?
记忆抽丝剥茧,她活了十几年,到目前为止人生的一半都是在困苦中度过的。
岁月漫长,黑暗仿佛总无止境。
......
夜风徐徐吹来,今夜陈岁寒看起来兴致不错,长宁进来时,他正照着棋谱独摆棋局,手执黑子落下,观了布局良久,才缓缓抬眼看向长宁,慢悠悠问:“解决了?”
长宁点头,“干脆利落。”
陈岁寒冷笑一声,又换了白子落下,“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就是要让他活着,而且日日活在恐惧里。”
长宁颔首,“今夜那边怕是睡不成了。”
“口无遮拦,自找的。”陈岁寒面无表情,好似在说着旁人的事。
……
陈府明辉堂。
何思孝坐在堂中仍旧能听见旁院中康荫鬼哭狼嚎的喊叫声,她脸色沉下,遣着人去将门关上,将声音隔在门外。
何思孝揉了揉太阳穴,觉着头疼的厉害,“闹成这样,今夜怕是别想睡了。”
伺候她的于妈妈将安神汤端过来搁置在她的面前,沉声劝慰,“夫人将安神汤喝了吧,且随他闹去吧。”
何思孝将眼睛睁开,见着安神汤却丝毫没有要喝的打算,只问,“那边怎么样了?”
于妈妈答道:“方才奴婢遣人去瞧了一眼,康荫公子手筋脚筋都被人挑断了,血流不止,医师能请的都请来了,说是往后再想好手好脚的过日子怕是不成了。”
于妈妈还特意中和了一下才同她讲,实际上医师原话要比这惨的多。
“这般手段……”何思孝脑海里出现各种可能,康荫血淋淋的被人送回来时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瞧,心口一阵一阵的发寒。
“夫人知道是谁做的吧。”于妈妈有意将声音压低。
“还能是谁,整个京城谁会用这般手段,”她就差直接念出陈岁寒的姓名了,“不过,这康荫也没和他见过几次,也没什么交集,怎的这次下场就这么凄惨?”
这让何思孝很是不解,陈岁寒虽然凉薄阴狠,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
“听康荫少爷身边的小厮讲,康荫少爷今日喝的有点多,调戏了那位那日带回来的女子,”于妈妈一顿,目光朝四处飘了一下,战战兢兢道,“还在私底下说……还说他是……贱种。”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句话被人听去了,您也知道,那位睚眦必报的性子,康公子一连犯了两件要命的事,有这个下场不奇怪。”
听到这里,何思孝才是真真的恍然大悟,悻悻叹了一口气,“既然是私底下说的,不一定被他听到,可还敢调戏他的女人,这是他自己找死。”
“本来他就总是闲着没事往京城跑,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整日在这里混吃混喝狐假虎威不说,调戏女子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干了!这回也好,往后想跑也跑不成了!”
对于何思孝来说,今日的事不过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等他过两日伤好些了,遣人给送回老家去!再丢给他们家一些银子也就是了。”
于妈妈点点头,“若是那边不依不饶呢?”
“那就让他们自己来京城报官,随他们去闹腾!”何思孝手指抚过白玉瓷的碗沿,若有所思,“一个花船上下来的妓子有什么好,竟然能让陈岁寒大动干戈!”